在開堂之前,任知縣就將他請到了二堂,驚惶之餘還是免不了跪在堂前,大聲道:“任知縣,這絕對是冤枉!”
齊平滿身橫肉,跪下來之後更是顯得長寬一致。任知縣聽罷,胡子一撇,幽幽道:“原告何人!”
石叔全身一抖,忙不迭磕了下頭,回:“稟大人,草民石川,是白石布莊的管家。”
“被告呢?”
見他全然沒有為自己平反的意思,齊平恨恨地咬著牙,回道:“草民齊平,是平安鎮的捕頭。”
他說完還特意盯了任知縣一眼,仿佛是在傳達什麼威脅。可任知縣像看不見他似的,續道:“這石川告你誣陷他,說你私藏白鹽,以及殺死石家護衛的也是你,你可有話說?”
齊平一聽,臉色又黑幾分,但顯然是在邱逸那次問話之後做好了準備,頗為鎮定道:“大人,既然這場是預審,難道不是應該解釋律法以及確認此案是否呈上正審麼?貿然開始審問是否有些不妥?”
不愧是在衙門摸爬滾打多年的人,在這些規章製度上並沒有亂了陣腳。任知縣一時沒有回答,車瑤卻將話接了過去,忽然問:“齊捕頭,你可知販賣私鹽要判什麼刑?”
齊平斜了她一眼,不屑道:“這是你們狀師的事。不過據老夫所知,應該是判徒刑。”
“那若是加上一條蓄意謀殺呢?”
“自然是死罪。”齊平臉不紅氣不喘,還勾起嘴角來瞧了她一眼,“如果你誣陷老夫,是因為我曾經在石家出事之前和石管家喝過酒,第二天他丟了鑰匙,那麼我可以找到證人證明我的清白,在他醉酒之前我就離開了酒樓。”
車瑤知道他不會坐以待斃,但無論這所謂的證人是真是假,齊平的身上都有無法磨滅的證據。
——如果邱逸推斷的不錯。
她深吸一口氣,從宋縣丞那裏取來了今日呈上堂的證據——那個裝著血鹽的布囊,邊遞到齊平麵前邊道:“齊捕頭可認得這個?”
齊平冷靜地掃了她一眼,“不認得。”
這般反應……怎麼像練過似的!
車瑤心中不免慌了些,不動聲色地往邱逸那邊一瞅,見對方與她點點頭,才接著道:“從這布囊的花紋來看應是出自西域的蒙邑國,也就是這批私鹽的供應商。根據衙門的調查,這一包鹽就是他們送來的樣品,而這鹽上的血……也應該是屬於殺害石家守衛的凶犯。”
不知為何,齊平忽然皺起了眉,不悅道:“那又如何?”
“蒙邑國再怎麼囂張,也斷不敢在中原動手殺人。那麼殺了那名守衛的,也隻有與他們狼狽為奸的內應。”車瑤開始繞著他轉圈走,“齊捕頭狡辯至今,可是想讓我請來仵作給你驗驗傷,看是不是有符合那名死者所用武器的傷口?”
齊平聽罷,不複先前的平靜,眼底登時添了幾分怒意:“大膽!你一介平民,怎對我指手畫腳起來了?”
他明顯是沒有妥協的意思,但車瑤也不慌,曉得任知縣既然發了話,就不會讓這齊平逍遙法外。果不其然,一聲令下之後,堂下立即被傳上一名仵作,說著便就要給齊平驗傷。
車瑤誠然有些幸災樂禍。
其實驗傷是假,畢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要齊平脫下衣服,但既然他身上有傷,就斷不會妥協,那——便是板上釘釘的證據。
齊捕頭當然不從,可無奈這是任知縣下的令,掙紮之下,隻見宋縣丞滿麵慌張地站了起來,小聲在任知縣的耳邊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