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鎮的廟宇不算少,而她去上香也最多隻是逢年過節希望菩薩安叔身體健康,他們家也可以稍微來一點財運。這姻緣嘛……倒還真沒求過。
見她愣愣地不說話,那夥計不知為何笑得歡愉起來,取出一個紅色錦囊,湊過去道:“我們這裏的姻緣符可準了,你要是看上誰,就求個符送去,保證再硬的漢子以後也會對你死心塌地的。”
“……怎麼說的跟人販子似的。”車瑤顯然是不信,卻還是指了指他手裏的符道,“這個多少錢?”
“一文錢。”
她不禁訝道:“這麼便宜?”
夥計擺擺手,又笑道:“這裏的姻緣符本來是不收錢的,誰知道後來就有人開始鑽空子,連求了幾十個回去賣,這才有了個一文錢求符的規矩,歸根結底也是希望來求符的人誠信一些,要不多缺德啊。”
車瑤點頭悟了一悟,從身上摸了半天才從僅剩不多的盤纏裏取出一文錢來,遞過去道:“給我一個就好了。”
“好嘞。”
她將那個大紅色的姻緣符攥在手裏,被人群擠來擠去才好不容易走到大殿正中,仰頭注視著對麵的觀音,卻忽然握起了拳。
……所以她還是來求姻緣了。
說起她為何會上這間廟來,倒也並非是腦子一熱,一來是想看看七夕的廟會究竟如何,二來……是想看看那個人究竟會不會跟來。
畢竟,她至今還不了解,此人屢次出手相助的動機是什麼。
而且……昨天晚上還受傷了不是。
想到這裏,她忽然抬起手開始搓揉著頭發,一副腦袋都要想爆炸了的模樣,沒過多久便注意到周圍的人都在盯著她看,滿臉惶恐。
因為處在這個位置還是站著的人,隻有她;因為大家都在祈禱卻在一個人使勁抓腦袋的人,隻有她。
她連忙尷尬地笑了笑,雙手一並,舉著手裏的符跪在菩薩麵前,怎知腦海裏驀地出現一個黑衣身影,竟是抹也抹不去,猛然回憶起了先前被他一把拉過去的樣子,閉著眼睛咬著嘴唇,臉還是止不住地紅了。
於是她又開始抓頭。
車瑤不記得她是怎麼從廟裏出來的,隻知道她跪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腦子裏卻是一個願望都沒有想到,隨即就被後來的人給擠了出來,等回過神來時已經到了市集之中。
亥時三刻,前來廟會的人們大多散去,沿街也隻剩下零星幾個人。眼看著天色已晚,明日說不定還要去刑部等待消息,她便徑直往客棧走去,邊走邊打著哈欠,餘光卻注意到有什麼人跟在她的後麵,像是刻意要讓她注意到似的,連腳步聲也沒有收斂。
畢竟是大半夜的,她難免會猜測是不是遇見什麼壞人,便又佯裝著打哈欠,虛著眼睛向後一瞥。
……好小子,居然真的跟來了。
與其說是放心,不如說她現在很是想笑,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而對方也注意到她正向著這邊走來,連忙隱蔽了身形,倏地一聲便消失不見。
“出來吧。”
車瑤叉著腰站在黑漆漆的巷子外麵,見對方半天不動作,又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問我?”
不然,以他的武功,斷不可能被她發現。
她又靜待了一會兒,才見邱逸慢吞吞地從巷子裏步出,這回倒是沒有蒙麵,一身黑色長衫也是他平時穿的那一套,淡淡道:“好久不見。”
嗯……昨天晚上之後,的確好久不見。
車瑤的嘴角抽了抽,目光卻忽然一轉,狡黠笑道:“你是什麼時候來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