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瑤的興趣,可追問了半天卻得不到什麼明確的回答,大抵就是說他那時的脾氣比現在要壞很多,至於究竟是個怎麼壞法,沒有具體說。
她霍然意識到,在邱逸的身上有太多的疑問解不開,而拋開那些複雜的不談,她最想知道的,便是他……當年究竟為何要與龐呈動手。
說起來,她對當年的隔壁小子印象不深,這緣由就是他的確沒什麼存在感,每日除了去藥方便是呆在家裏,又或者偶爾出鎮子一趟,不止是與她,幾乎和整個平安鎮的交集都很少。
這樣一個人……完全想象不出,會是當朝太師的孫子啊。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神色太過憂心,段銘珂忍不住笑了,一副明了似的模樣打量著她。車瑤卻未在意,思慮之時,餘光瞥見走廊一角現出一熟悉人影來,是安叔正與什麼人交談著,再探過去一瞧,對方竟是邱寄明。
既然安叔在太醫院中任職多年,認識邱太傅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可……從他臉上的神色看來,卻絲毫不像是熟人見麵嘮家常。
莫名猜測到二人談話的內容會是什麼,車瑤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此時已經過了中午,大堂中的客人自然少了許多,她本想迎麵上去打招呼,又思忖著邱寄明尋安叔的意圖怕是不會這麼簡單,一歪腦袋,果然聽得隻言片語。
“李大人,當年瑞王的投毒一案,你……真的沒有查出什麼來?”
聞見“瑞王”二字,車瑤的心中忽一咯噔,反射性地朝著安叔看去,瞧得對方亦麵露尷尬之色,卻是沉定地揮揮手道:“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年,我不記得了。”
邱寄明並不死心,續道:“時隔多年再次出現了投毒之案,若是查清此案,必能還李大人的清白。難道你不想查清真相麼?”
“是真是假又如何?我現在在平安鎮裏過的也很好。”安叔漠然回絕了他的要求,“瑞王也好,太醫院也罷,這些……都與我沒什麼關係了。”
他說著便想往回走,示意不再回答這個問題,可邱寄明卻再次出手攔住了他:“真是這樣麼?據我所知,車瑤的表妹雖然姓許,可車狀師的夫人因為家境特殊,根本就沒有堂親,這一點……你不會不知曉吧?”
安叔聞言頓住了動作,蒼老的麵容中露出些許警惕之意,沉了良久才道:“你……為何要特地調查此事?”
作者有話要說:
☆、「星天外」·五
不知是不是被這句話問住,邱寄明一時沒有作答,閉上雙目凝神片刻,低聲道:“其實皇上這次派我來,也是有意要調查當年瑞王一案……”
他這句話並未說完,因為走廊那頭的車瑤已經輕快地走了過來,滿麵笑容地與安叔道:“安叔,初菱在那邊找你,不知道有什麼事。”
安叔聞言望了她一眼,心知她是前來打圓場的,倉促應了一聲便轉身往大堂那邊去。
這番對話因為車瑤的出現而被迫告終,邱寄明也沒有再作逗留的意思,隻是在他離開之前,麵前這個一身荼白衣裳的小姑娘就叫住了他:“邱大人,我……想要問你一些事。”
邱寄明一怔,抬起眸子略帶訝然地打量著她,微微發白的臉上卻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問:“何事?”
這是車瑤第一次與他這般認真地說話,才意識到此人雖看起來文弱不堪,但無論是臉部的輪廓還是深邃的眼睛都與邱逸如出一轍,連說話時的口氣都甚是相似,就算說不是父子也沒有人信,可至少在她看來,邱逸這個人是好懂的;而麵前的邱寄明卻是讓人琢磨不透,甚至連年近七旬的安叔都如是認為。
“其實那日在員外府,我聽到了你與段大人說的話。”車瑤抓了抓腦袋,有些尷尬地笑笑,“我想知道,太醫院一案……究竟有什麼j□j?”
邱寄明微一發笑,眸子卻直直地盯著她的眼,“你一個小姑娘,為什麼想知道這件事?”
“我想這件事應該與段大人的亡妻有關,那麼邱逸一定會管這件事,而且——”她眼神明亮,一字一頓道,“關於你們提到的瑞王,我……也有想了解的地方。”
她難得露出這般嚴肅的神色,與往常橫衝直撞的模樣截然不同,而邱寄明隻是淡然一笑,像明了什麼似的擺擺手,“這件事真相如何,去問李大人便好。不過——我勸你們還是趕快回到平安鎮吧,京城乃是是非之地,留的越久,危險也就越多。”
誠然他說的不假,京城是個看似太平的地方,老百姓們也是安居樂業,但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個暗藏殺氣之地,甚至每晚都會擔驚受怕。
但她還是來了,正如當年的車恒。
想到這裏,車瑤的心中莫名再次升起了初來京城時的那份執念,雙拳也輕輕握起,咬著唇問:“邱大人可知,我爹當年……究竟是怎麼死的?”
“我隻知道車老先生當年是在進京的路上遇害,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甚了解。”邱寄明幽幽望定她,頓一頓道,“我勸你們回平安鎮,這個理由——你應當比我更清楚。”
車瑤聞言虛了虛眼,卻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看來這件事,朝中大部分人都有所了解。當年車恒在入京之時慘死,卻無人提出要調查此事,甚至連鐵血判官廖敬之也無意參與進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訴她不要插手,隻是事情一日無人去管,真相就一日無法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