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使司,我想以老師的個性斷不可能與他有任何瓜葛,也就應了這件事。”
的確,素來以“鐵血判官”著稱的廖敬之,不會因為邱寄明的關係而來拉攏邱逸,而且在地方工作,不用時常上京城,這便是他接下這工作的理由。
“你知道麼,我這輩子做的最爽的一件事,就是把他送來的銀票全部砸回他的臉上。”邱逸說著,“噗嗤”笑了出來,可眼神卻是悲哀到了極致,“可我後來想想,我怪他有什麼用?這件事歸根結底,都是命運弄人。當年我娘為了將我養大,每天都要忙到深夜,一天大約也就睡一兩個時辰,還為了不讓我發現,每天早上在我起床之前,都要用脂粉遮住蒼白的臉色。如果我早一點發現她生病了,也許她就不會死了。”
他慢慢抬起手捂住了眼睛,許久沒有再開口,似乎是在哽咽,又似乎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段埋藏在心裏已久的回憶。
車瑤從不知曉,這個看似無憂無慮,時而還有些呆板的青年,會露出這般無助的神色。分明有著那麼好的身手,但身影在月光之下卻顯得那般單薄,單薄到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
她沒有開口,隻是定了定神,向前走了幾步,站定在他的身側,深吸一口氣,緩緩張開了雙臂。
邱逸仍是捂著眼睛倚靠在樹上,忽然感覺被人用力一拉,腦袋也在被同時往下按,不由一驚,本能地想要出手反抗,卻感覺到一個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緊緊地將他籠罩。
他驚了。
身體霍然僵住,他錯愕地睜大了眼睛,可因為頭被死死按著,他什麼也看不見,隻知道他的臉正埋在她的肩膀上,手臂也被她箍著,以一個極其難受的姿勢站著,卻久久不敢動。
車瑤……就這麼抱住了他。
因為她至少矮了他一個頭,還用力將他的腦袋往懷裏按,令他整個人都是弓著身子站著。少女特有的清香氣息彌漫在鼻尖,纖細而柔軟的雙臂就這麼摟著他的脖子,最後還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憋了一會兒才道:“……你不要難過。”
感覺到她的力道鬆了一鬆,邱逸猛地抬起頭,正巧對上她的眼,才發覺麵前的少女已是滿臉通紅,可不知為何眼神卻是堅定得可怕,緊緊咬著嘴唇。銀色的月光襯著她白皙的肌膚,又泛著淡淡的粉,整張臉顯得水靈好看。
“關於我忘記你當年就住在我們家隔壁這件事,我很抱歉。”她清了清嗓子,說話莫名正式了起來,“不過你要是覺得孤單,還可以住到我們家隔壁來……”她轉念一想,車家鋪子在梅前河邊乃是一座獨立屋,遂又道:“哪怕……到我們家來,也可以的。”
邱逸再次睜大的眸子,忽然覺得與她靠得還是太近了,正想退開一步,卻發覺她的手依然拽著他的袖子。
“我出生之前爹就死了,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但是安叔就像我爹一樣,也像我娘,也像我爺爺……”她低著腦袋,開始語無倫次起來,“孤身一人沒什麼大不了,還有我不是!”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語速也是慢到極致。最後一句話低沉到幾乎聽不見,而邱逸卻是聽得一清二楚,驚訝之餘,有些琢磨不出她究竟在想什麼,愣了許久也沒說話。
……
“我想把這個姻緣符送給那個蒙著麵的人,雖然我沒見過他長什麼樣。”
……
“我……早就知道是你了啊。”
……
所以這是……在向他表白?
但這又是什麼拙劣的表達方式……
心中霍然間動容了起來,仿佛有什麼積壓已久的感情被觸動。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卻發覺麵前的少女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雖然滿臉通紅,卻毫無害羞之色,正氣凜然道:“來我家吧,我照顧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女漢紙的心終於圓滿了【你走開
小邱子嚇尿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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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山前」·一
邱逸的手僵在了半空,怔了許久,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又默然片刻,才歎口氣道:“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麼?”
車瑤眨了眨眼,眉間仍舊是那般肅穆之色,拍著胸口道:“嗯。”
她重重地點了兩下頭,繼而將手伸進袖子裏一探,摸出一個大紅色的錦囊來,遞去道:“給你。”
邱逸垂眸一望,隻見在她的掌心,正微微握著七夕那日從廟裏求來的姻緣符,盡管在夜光之下看得不那麼分明,他卻一眼便認出了此為何物。
原來……早就打算好,要送給他的?
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微笑來,他卻沒有伸手去接,隻覺得心中的煩悶之意消失不見,似笑非笑地問:“你當初……為什麼要去求這個符?”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他一直懷有疑問。那日車瑤與石聽雨道別之後,他本是以為她去廟裏是為了石聽雨,可這幾日來別說是石聽雨失了蹤,車瑤本人也沒有再提這件事。
她一雙眸子望定了他,卻又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在漆黑的樹林裏,邱逸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隻聞她幽幽道:“其實……我一直很害怕的。”她抿了抿唇,“雖然安叔和初菱都說,我像個男孩子一樣,可是每次看到那些刺客,我都害怕會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