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她小心翼翼地抬頭端詳著他,欲言又止。邱逸不知她在想思考什麼,以為她是哪裏不舒服,遂走過去抬手往她額頭一探,“受涼了?”
車瑤驀地一抖,驚然回避了他的動作,維持著抱膝的姿勢向後挪了一步,一雙眼眨巴眨巴地望著他,搖搖頭。
分明拒絕了她的姻緣符,怎麼開始動手動腳起來了……
想到這裏,她的鼻子忽然有些發酸,不經意地回憶起當初他大白天地以蒙麵人的裝束來找她,就是為了與她說一句“不可能”。起初她以為這是他害羞的一種表現,可現在想想也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大約隻是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
她將臉深深埋進了膝蓋裏。
邱逸的手僵在半空,漆黑的瞳孔中難得泛起一絲波瀾,許是在回味她方才像兔子一樣躲閃的動作,見她久久不抬頭,又喚了聲:“車瑤。”
“幹嘛。”她依舊不抬頭,沒好氣地問。
邱逸哭笑不得,卻是耳根紅紅地坐到她身旁,仰頭凝望著浩瀚的天際,輕道:“你記不記得你那個‘女神棍’的外號怎麼來的?”
提到這件丟人的事,車瑤“刷”一下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盯著他,撇撇嘴道:“……因為我把龐小胖子那夥人教訓了一頓。”
她說著將膝蓋抱得更緊,耳邊回響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嘟囔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像個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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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仍舊未歇,水花打在泥濘地上,將周圍之景襯得朦朦朧朧。邱逸的視線落定在遠方,望著此起彼伏的山巒,不自覺地笑笑:“其實那次他們往我家的樹上扔白布的時候,我是在家的。本來想過去教訓他們,可你卻先我一步跑出來了,拿著根棍子說這是對鄰居的不敬,還把人給打跑了。”
聽著他的敘述,車瑤不禁回憶起了當年,她瞧著鄰居那戶人家好欺負,小時候也是戲本子看多了,一腔熱血,想也沒想就衝出去教訓人了。她一直沒有反應過來當初那個少年就是如今麵前的邱逸;現在想想,其實他……根本就不需要她來出手吧。
“那時我覺得很好笑。你分明一點身手也沒有,我倒像是被你給保護了似的。”他的笑容溫和好看,仿佛沉浸在回憶之中,眼底閃爍著一抹亮色,“也就是從那一次,對你的印象特別深刻。”
車瑤怯怯地望他一眼,歎了口氣,破罐子破摔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神經病一樣?”
邱逸訝然望她,眉間是止不住的笑;良久,點點頭。
——居然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
她又將腦袋垂了下去,輕抬起眼,視線沿著手臂上端偷偷去瞄他,卻察覺到他麵上神采奕奕之色,不似平常的靜如止水,目光微動,眉目似畫,儼然一個精神飽滿的俊朗青年。
她差點忘了。邱逸不過年長她兩歲,實則也才二十有一的年紀,隻是因為行為上總是深思熟慮,竟忽視了他其實很年輕。
“你知道麼,我時常看著你去給那些貧窮人家免費打官司,分明吃力不討好,卻還是義無返顧地去做,有時我甚至想,你是不是真的少根筋。”他無奈笑笑,“後來我覺得車家晚上無人守夜,半夜不安全,就送了一隻……”
說到一半,他忽然頓住,有些尷尬地移開眸子,仿佛想要岔開這個話題。但車瑤卻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忙問:“送了一隻什麼?”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又懷疑地打量著他。邱逸沒了法子,隻好道:“……小黃。”
“原來小黃是你送過來的!”
車瑤不可思議地指著他,驟然想起她四年多前撿到小黃的時候,它還是一隻瘦巴巴的小狗,似乎是走丟了,可到哪兒都尋不到主人,才將它留在家裏養。現在一想,一切都豁然開朗。
小黃看到他從來不叫,對待邱逸比對待她這個主人還要殷勤幾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不由抱起了腦袋,想此狗不是狼心狗肺,而是一片赤膽忠心,在她家吃了這麼多年的飯也沒忘記原來的主人。
“的確,它作為一個看門狗也太厲害了。”車瑤鎖著眉,想了想,又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先前要與龐小胖子動手?”
關於這個問題她已是問了第三遍,可每一次都得不到邱逸的回答。龐呈的話她實則是不信的,以邱逸的身手,若想教訓石聽雨,完全可以當麵將他打個落花流水,根本沒必要做這些小動作;不過更重要的是——既然是她喜歡的人,自然不會做這種壞事!
她白皙的小臉紅撲撲的,被搖曳的火光照得橙紅一片,但目光堅定。邱逸定了定眸子望她,終於開口道:“其實那件事沒有完。龐呈年少氣盛,被你一個小姑娘教訓了肯定有怨氣,就拉著幾個人埋伏在去學堂的路上,想要把你推下河去。那時我正好路過,就順手……把他們給推下河了。至於你說的什麼簪子,我的確不知道。”
車瑤張了張嘴。這下傻子也該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