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下去,隻是暗自道:“不過,既然你想為他們討回公道,也是件好事。”
這句話無疑是在安慰她,可車瑤卻仍是抓著頭:“這麼說,你保護車家,隻是因為想調查……邱太傅與此事的關聯?”
她說到最後,聲音顯然十分苦惱,但邱逸尚未察覺,默默點頭:“十八年前,經曆了瑞王一案的官員死的死,回鄉的回鄉,可他卻仍舊留在朝中,且安然無恙。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可什麼也沒有查出來。”
言至此,他不由歎了口氣,又走了幾步,卻沒有聽到車瑤的聲音,不由轉頭一望,隻見她正低著腦袋筆直地站在他後邊,看不見臉上的神色。
“你怎麼了?”以為她是哪裏不舒服,邱逸趕忙走近,卻見她猛然抬起腦袋,清秀好看的臉早已是通紅,又十分地委屈。
“原來你一直保護車家……不是因為喜歡我啊。”
邱逸一口氣嗆住了。
她從神色到聲音都甚是委屈,含糊的嗓音還夾雜著無盡的惋惜,滑稽到令人哭笑不得,卻又顯得那般可愛。
他猛地咳了幾聲,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漲紅的臉,終是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車瑤愣愣地瞅著他,不知他為何笑意不止,以為自己被嘲笑了,頓時更加委屈,轉身就想走人,哪知一個站穩就摔了下去,不慎扭到了腳,想要爬起來卻痛得發麻。
邱逸止住了笑容,神色一慌,可眸中還是洋溢著喜悅之色,趕忙將她扶到一邊,細細觀察著她的腳。車瑤嗅了嗅鼻子,問:“你笑什麼啊?”
他抬頭望她,摸了摸她的頭,歎口氣道:“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作為一個女孩子,說話也不知道婉轉一些。”
車瑤側過腦袋瞪他:“你走開。”
“破罐子破摔了是不是?”他好氣又好笑,揉了揉她的腳踝,“你這樣還怎麼走回去?”
她的腳本是痛的發麻,可被他握在手中之後,反而一癢一癢,令她頃刻麵紅耳赤,但委屈之情半分不減,覺得方才那般委實太過丟人,隻好將臉埋在掌心,許久都沒有說話。
她在公堂上時總是一副正色凜然的樣子,與現在的羞怯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正如一個十九歲少女的可愛。邱逸心中一怔,竟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著她的臉頰,才注意到她滿臉滾燙,又向後縮了一縮。
他無奈笑笑,一時感到有什麼東西打在額頭,竟是郊外忽然開始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如同奏樂一般,還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此地離城內雖不算遠,但走回去大約也需要半個多時辰,再加上已是深夜,車瑤的腳又扭了,他略一思慮,彎身將她攔腰一抱,沉聲道:“我找找附近有沒有什麼避雨的地方。”
車瑤本是捂著臉,冷不防遭他抱起,驚得整個人都僵硬了,在他懷裏掙紮一番,腦子一片空白,大叫道:“男女授受不親!”
邱逸雙手將她托著,一時止不住她的亂動,好氣又好笑,正欲將她放下,誰知車瑤卻一個哆嗦,一下子沒抓穩,整個頭撞了上來,臉頰蹭過他的唇角,霍然間停止了動彈。
冰涼的肌膚劃過他的唇,盡管隻是那麼一瞬,卻令他也同時怔住,從耳根子紅到了脖子,但還是下意識地,拉住了她的手。
“車瑤。”
作者有話要說: o(`////▽////`)o
☆、「雨山前」·三
冷不防遭他拉住,結實的大手穩穩扣住她的手腕,令車瑤不知如何是好,睜大眼睛盯著他。
夜已經深了,不知不覺早已過了三更。清冷的月光之下,他的一襲黑衣有些令人看不分明,唯獨俊逸的麵孔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緩緩開口道:“其實……”
他的聲音被雨聲打斷,竟是林中陡然間下起了傾盆大雨,嘩啦啦地貫入耳中。彌漫開來的濕氣將整座林子籠罩,隻是站定片刻,衣裳便已是一片潮濕。
“下雨了,我們趕緊找個地方躲躲。”邱逸說著就要動身,又想起她剛剛扭了腳,顧不得兩人之間仍舊尷尬著,又將她攔腰抱起,快步進入林中。
這回車瑤沒有再掙紮,隻是捂著臉靠在他的肩上,拇指不經意地蹭了蹭方才被他親到的位置,盡管是在大雨之中,她整個人卻像要燒起來似的,動也不敢動,隻得一言不發地蜷在他懷裏。
雨聲夾雜著他的心跳聲回響在耳畔,令車瑤有了一絲的倦意。安叔講究養生,因此他們一家連小黃都是睡得極早,到了這個點早已是困的不行,迷迷糊糊被他抱著走了一路,再次睜開眼時,發覺二人正身處一間廢舊的木棚子裏。
月光清朗,秋雨紛揚,四周一片黑漆漆的,不知已經出了京城多遠。車瑤被邱逸輕輕放在一旁,獨自揉著受傷的腳踝,看著他在周圍忙忙碌碌,拾了些柴火來,用火折子點上,又取來幾塊破舊的板子擋住了棚子外邊,以防大風將火給熄滅了,這才坐在她身旁,問:“冷麼?”
車瑤晃著腦袋,眼睛卻是低低垂著,咕噥道:“我們今晚……要住在這裏麼?”
邱逸聽罷一愣,瞧她一副扭捏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掛起一抹笑,道:“等雨停了我們就往回走,淋出病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