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2 / 2)

眼眶莫名其妙紅了起來,她慌忙揪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才得以平靜。注意到這個細微的動作,廖敬之眸子一沉,忽然道:“邱逸吉人自有天相。他從小就命大,不會輕易死了的。”

車瑤默默點頭,卻還是咬著唇一言不發。良久,喃喃地問:“我聽說,廖大人是他七歲那年收留了他。那時……他是什麼樣子的?”

廖敬之望了望她,深邃的眸子中察覺不出情緒,“我不是在他七歲那年收留他的,是在那的兩年之後。”

“……什麼?”車瑤一怔。

她清楚記得邱逸曾與她提過,在他七歲時母親病逝,為了躲避前來尋他的父親,就搬離了原來的家中,跟著廖敬之學習武藝,直至十五歲辦了個大案被派進按察使。

“那年我正巧去江南一帶辦事,路過平安鎮時聽說衙門裏來了一個小雜工,做事勤快人也厲害。我有些好奇就去一看,才知他一人尋了間山林中的木屋,每天的工作就是前往衙門打理瑣碎事務。我瞧他天資不錯,就想將他帶走,但他與我提了一個要求,你知道是什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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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前的老人總是神情肅穆,令車瑤時而有些害怕。初次被這樣詢問,她愣了一愣,連忙搖頭道:“是……教他武功?”

廖敬之搖搖頭,像回憶起什麼令人愉悅的往事,常年緊繃的臉上掛起一絲微笑:“他告訴我,若是別人問起來,就說我是在他七歲時收留他的。起初我不明白為什麼,直到意識到他與邱太傅的關係,才曉得他是不希望邱太傅擔心,擔心他一個人過的這兩年。”

車瑤神色微滯。

分明是那般討厭的父親,分明百般抗拒與他一同回京,就連應下做官的要求也不願意,連對方的一文錢都沒有要,可邱逸……竟會在意這個?

“後來的事我想你也知道。我教他武功,教他讀書,他什麼都願意聽我的,可就是不願進京做官,因為他娘告訴他,一旦進了官場,就再也出不來了。”廖敬之微歎一口氣,“我本想將他調到中央,可他隻願意回平安鎮當個小捕快,後來他與銘珂一同緝拿了一個江洋大盜,我便隨了銘珂的意,順手推舟將邱逸送進了按察使司,他也就應了。”

聽他回憶這些往事,車瑤心中的畫麵越來越明朗,仿佛能看見那個一點一滴成長起的少年,有著多麼不容易的童年。可無論如何,不管再怎麼記恨邱寄明,他從未真正否認過這段血緣。眼前愈發模糊,記憶中那個青年的背影也逐漸看不清晰,手一抬,是滿眼的熱淚。

她不作聲地用袖子擦了一下雙眼,聞廖敬之道:“你既有你要做的事,就不能這麼哭哭啼啼的。”

行了約莫一刻左右,橫街近在眼前。遠方的宮殿巍峨雄偉,雕梁畫棟,卻不知為何令她有了無盡的壓抑之感。早早地與安叔他們分開,便是不希望再讓家人遭受這等罪,可如今連邱逸都已經不在她的身邊,她卻不知曉自己還能撐到何日。

“廖大人,你既是邱逸的老師,又是朝中的鐵血判官,我自然信你。”她一字一頓,決然篤定,“首輔一事關係重大,到何時……才會是個頭?”

“禦史台已在竭力調查投毒一案,屆時隻要找出證據,便能一舉擒獲罪魁禍首。”

雖是如此說,車瑤卻是另一番想法。

的確,如今有廖敬之的幫助,確實能保她平安,但作為禦史大夫,廖敬之偏向的是以確鑿的證據拿下凶手,而並非還車恒一個公道,這就與她此行的目的有了偏差。

誠然等待找出確鑿證據之後,她便可向天下詔示當年瑞王的遺孤尚在人間的事實,但湯慶被俘,首輔那方不可能察覺不到,屆時證據會更難查到。況且,當年瑞王一案不了了之,也是因為先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枉死的瑞王究竟能否得以昭雪,卻仍是個未知數。

不知為何,車瑤的心中陡然升起了蒼茫的無力之感,行至端門卻忽聞一陣吵鬧之聲,轉頭望時才訝然發覺,是幾名朝中官員款款而來,談笑風生,不知要去往何處。

“呀,這不是廖大人麼,早朝之後就未見你了。”其中一人步上前來,揖手道,“近來幾名新上任的小官可是夠嗆罷?”

車瑤聞聲低了低頭,見得前方的廖敬之與她擺擺手,大約是示意她獨自離開,便會意地退至後方,不料在去禦史台的路上迷了路,在橫街上繞了良久也不見人,又念著此地是皇城之內,亂闖難免會出事,正欲回到原地等待廖敬之的歸來,誰知後背卻忽地被人拍了一下,不由一驚。

回頭一看,站在她身後的是一身著錦衣華服的年輕姑娘,如玉的臉蛋明快動人,姿容秀麗,雙眼一眨一眨地望著她,俏皮地笑問:“你是誰啊?”

盡管身著男裝,車瑤的麵容卻是清秀雅致,束起的頭發散發出女子特有的英氣,如此近的距離,不免擔心會被人認出,當即退後一步,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