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烏雲隨著狂風翻滾,山崖邊,一個白發紅眸的男子慢慢撕裂鮮紅的契紙,手一揚,紙碎隨著風飛舞飄揚。
他紅眸流出血淚,紫黑色的唇輕啟,輕聲低喃:“你負了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讓他心痛欲絕的人,薄唇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我詛咒你永生永世,愛而不得。”
······
張檬皺了皺眉,睜開眼睛。
真是奇怪的夢,夢裏那雙絕望的紅眸還在她的腦海裏回映,讓她感覺有些不舒服。她自從穿越後就沒做過恐怖的夢,如今做了這個夢,她感覺十分怪異。夢境十分真實,她甚至能清楚記得那個男人黑色長袍衣袖上的用金絲繡成的滾邊花紋。
天已經蒙蒙亮了,鮮草鮮花沾上細細的露珠,不遠處的清泉緩緩流淌。
張檬坐起身,背後的傷還在劇烈抽痛,把她仍沉浸在夢境中的神智拉了回來。她僵著身子,慢慢站起身。
許綠茶還在沉睡,烏黑的長發垂在他如玉的臉頰上,黑白相映,如水墨畫一般迷人。而他的一襲紅衣又給他添了幾分嫵媚。
張檬不忍吵醒他,便獨自一人去摘山果。張檬走後沒多久,許綠茶就醒了。
他睜開眼看向張檬休息的地方,見那裏空空如也,他感覺頭腦嗡地一聲,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她丟下他了。
他臉色蒼白,瘸著腿扶著山洞壁艱難地前行著,即使摔倒了,他也掙紮著爬出山洞。
山洞外,金色的朝陽透過薄霧靜靜地斜照下來,清涼的晨風帶著花草的清香撲麵而來。許綠茶靠坐在山洞洞口,美眸一一掃過做能看到的地方,卻沒能看到那個人的身影。
她真的丟下他了!!
她怎麼可以丟下他!
許綠茶掙紮著站起身,瘸著腿快速地向外麵走去。從未感覺過的驚慌,即使被那些人追逐,即使被蛇咬,中毒後生命垂危,他也沒這麼慌過。
她是意識到救他沒有任何意義,便拋開他離開了麼。愚蠢的她終於變聰明了麼。給人希望後,卻又親手將希望毀滅。她可是最能將人推入絕望啊。可笑的是,他真的相信了她。
許綠茶緊咬下唇,一雙美眸波濤洶湧。招惹了他,卻不負責。即使他死了變成鬼魂,他也不會放過她的。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許公子?你怎麼起來了?”
柔和好聽的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起,恰似一道陽光驅散了許綠茶心中的陰暗。許綠茶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頭看向那個人。
那個人隨意紮起柔順的黑發,慵懶迷人。柔和秀美的臉掛著溫暖的笑容,她舉了舉手中的幾簇紫紅的果子:“既然你起來了,便吃些果子,待會我帶你找出路去。”
許綠茶的心似乎被燙了一下,他側過臉避開她明亮的目光。
她沒離開。
“許公子?”見許綠茶沒有回應她,張檬又叫了他一聲。
······
張檬覺得許綠茶變得有些奇怪,平常的他可是最擅長交際的,他善於偽裝,長袖善舞,隻要他願意,他幾乎能和所有人談的上話,絕對不會出現冷場的現象。張檬見過他和富貴如錢暮貧窮如陳澄有才學如鍾或都能聊得熱火朝天,而如今,麵對她,他已經沉默了一天了。
自從他醒來,他對她也隻是說了一句話:“你沒死。”之後,他便總是陷入了發呆沉默的狀態,這讓張檬感到很不可思議。
張檬養傷那幾天,也有聽府衙裏的人八卦過,說是許綠茶被許家的主父許給隔壁鎮的一個五十多歲的喪夫女人,據說那個女人是陳越的遠方親戚,許紅雖是不太滿意,但也沒有反對。依許綠茶的性子,張檬料到許綠茶絕對不會逆來順受的,昨日他一身紅衣渾身是傷地躺在山上,她估計是他逃婚了。
想到這裏,張檬想大概是逃婚的過程給他留下了陰影,他才會如此沉默。
許綠茶靠坐在山洞門口,安安靜靜地小口小口地啃著山果,時不時抬頭看張檬一眼。見張檬還在,便麵無表情地低下頭繼續啃咬。
張檬從沒見過許綠茶露出這樣依賴的舉動,似乎把她當成了救命稻草一般。但她也能理解許綠茶的想法。逃婚後他應該受了不少苦,被毒蛇咬,在荒山裏沒人來救他,隻能孤獨地等死。她救了他,又盡力照顧他,即使多麼冷酷硬心腸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對她產生一些依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