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母親所承擔的,是上帝的職責 2(2 / 2)

孟旭一回頭,春天的楊柳下,像柳葉一樣舒展的姑娘,拿著羽毛球拍,臉上還有運動後未褪的紅暈,眼睛好像一潭水,笑容朝氣四溢。她看著他,隻是那麼看著,孟旭就知道似乎有什麼將要發生。

而後來,他們見麵,聊天,約會,做愛……他們的相處並不如火如荼,也不彼此依戀,甚至從不論及長遠,但他們彼此需要。

偏偏“需要”是件可怕的事―它燃燒掉你的理智,焚毀你的警惕,讓你深陷其中。陷落的時候,你覺得終於找到了自己最想沉溺的地方,不需要談未來,不需要談遙遠,不需要考慮和世俗有關的一切,就好像是鬼迷心竅,但無法擺脫。

伍筱冰……伍筱冰……孟旭回憶著這個名字,他還能記起她的臉龐、她的笑容、她說話的語調,哪怕是說“孟老師,再見”。

偌大的京城,她一定有了自己新的未來。她現在好嗎?

孟旭想:似乎所有人都可以很好,隻有他,現在反倒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了。

趕到桃花穀時,孟旭略微有些遲到―他中午昏頭昏腦地回了家,一覺就睡到六點多。遲到的人要罰酒,孟旭沒推辭就把五十多度的白酒用三兩三的杯子盛滿了,一口氣喝下去,滿堂彩。

辛辣的酒漿滑進空空的胃裏,灼燒一樣。孟旭坐下,和熟人們寒暄,喝酒,吃菜,說點高雅或低俗的話題。他覺得很有意思―都是一群高級知識分子,可是低俗起來也不過如此。所以說人都不過是尋常動物,所謂“飽暖思淫欲”,跟學曆沒什麼本質關係。

丁沐前很快就用實際行動驗證了孟旭的這個想法―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一行人去了樓上的娛樂中心,有人一邊談著西方現代藝術一邊打台球,有人一邊聽著巴赫一邊聊女人,丁沐前帶了幾個年輕漂亮的小丫頭來,不說是幹什麼的,但神情間都夾雜著學生的清純與屢次出入風月場合的熟練。丁沐前這樣介紹:“幾個妹妹,一起過來湊個熱鬧。”

孟旭沒問這些所謂的“妹妹”是從哪裏來。他隻是笑笑,頭有些暈地靠在沙發上看熱鬧―隻是當看清其中一個穿白衣服的小姑娘眉眼之間似乎有伍筱冰的模樣時,才抬手喚過來,並肩坐在一起。

他在醉倒之前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笑笑,一邊給他倒一杯啤酒,一邊答:“我叫菲菲。”

“斐斐?”孟旭頭更暈了,握住女孩子的手腕,“斐斐怎麼會來這裏……”

“是菲菲,一聲,不是三聲。”女孩子一傾身,靠近他懷裏,“斐斐是誰?”

“斐斐……”孟旭茫然了,“是啊,斐斐是誰?”

他很認真地皺著眉頭,可是想不明白:斐斐是誰?是他的女人?不對,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她為什麼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那個男人是誰?不清楚……

叫菲菲的女孩子就這樣陪著他,一整晚。孟旭醒來的時候是在桃花穀對麵的一家商務酒店裏―之前的情節都太模糊了,他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一些隱約的片段,比如女孩子滑膩的皮膚,柔軟的胸脯,為他打開的身體,緊致而溫暖。

當然,想起這些也就足夠了―當他發現自己的手機、錢包全都不翼而飛的時候,他想,就算是“渡夜資”吧,雖然昂貴了點,但也不算是有失無得。

離開酒店的時候是丁沐前來救駕,他一見孟旭就罵:“出門不拿錢包,你什麼毛病啊?”

孟旭沒回答,隻是反問:“昨天送我來的那個姑娘是哪兒的?”

丁沐前樂了:“那姑娘不錯吧?臉有點生,以前好像沒見過。不過他們這裏漂亮姑娘有的是,你還真就認準這一個了?要我說也得定期換換新貨,總找一個沒意思。”

孟旭嗤笑:“桃花穀……讓你說得天花亂墜,其實也不過就是這麼回事。”

“老孟你還不滿意啊,這在咱們這裏算是大場子了。”丁沐前翻出一支煙,一邊走一邊抽,“講素質能打80分,安全評估能上90,服務項目夠齊全,小姑娘模樣也都過得去,你還想什麼?”

孟旭看丁沐前一眼,還是決定把自己被偷得一幹二淨的事情瞞下來:“我要是再跟你來這麼名不副實的地方,我就不姓孟。”

“名不副實?”丁沐前琢磨不明白了,“名不副實你還帶人家出去開房?早說我給你換一個啊……”

“以後這種事不要叫上我。”孟旭皺眉。

丁沐前搖頭歎氣:“老孟,不是我說你,你現在是最自在的時候,犯不著過得跟個清教徒似的吧?”

“清教徒……”孟旭笑了,“我這人其實就犯不得錯。哪怕做一點壞事,也會遭十倍的報應。”

“這說的什麼話。”丁沐前搖頭,“無神論啊!要相信無神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