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李虛毅再做補救的招式,石醒的鐵鏈已經動若龍蛇地纏繞過來,從前繞後就是襲擊了一個纏圍之狀,飛沙走石的勁頭就此跋扈而起。
這條鐵鏈完全是由節節相扣的玉心鐵鑿連形成,打磨與熔煉的時間極久,若不是沙陀家族的煉器之道天下無雙,它隻怕還躺在滾燙的熔煉上,石醒得擁此物自然是如虎添翼。
“來得好!”李虛毅低喝一聲,身形明明不動,石醒的鐵鏈卻卷之成空,就仿佛他的身體是影子做的一般,虛涵著無盡的詭秘。
大白天怎會見鬼,石醒的鐵鏈稍經回縮後以更加猛烈重手甩了過去,他這一招“舉一反三”,鐵鏈在反複的縮變後會連般爆破,等到連變成三的時候,也是該招乃至他本人的最強攻擊。
挾風裹物的鐵鎖長此席卷,近似脫手,卻藏帶著玉心鐵特有的冷冽氣息,以多麵的的旋折堵住了李虛毅極近脫逃的方位,這樣一來,就算前者的身形步法再巧妙,總也不能像剛才那般一葉蔽目地自我消失了吧?
可是,石醒就算是睜大了眼睛,瞳孔還與睫毛走著不斷收縮的節奏,李虛毅依舊不動如山嶽,卻形似幻變地再度避開了,他是怎麼做到的?心中疑惑不斷,石醒的化變之招更加磅礴地襲擊出來!
“舉一反三”與“綿延藏毒”這兩大重招的穿梭合用,如果還不能讓對方重傷踉蹌,看來他真的是技不如人了,但,李虛毅這等年紀又怎麼可能強悍如此!
李虛毅的唇角微起了笑意,看來,把傲劍訣的步法三兩融合還會創造出意想不到的效果。他剛才順勢將偏於躲避的穿蝶遊花步,和偏於藏匿的伏龍步結合起來之後,發現能夠憑借快動而無跡的騰挪、以及周英威殘存的真元幻影,來強化退走應變的奇詭之態。
他的腳步再度探展開來,猶如仙子臨舟一般,別帶著雲霧來掩形,他的動作更加精準迅速,隻是石醒出招的攻擊力暴漲至此,他若不出劍就是等著被對方刺穿軀體了。
劍風隨之激蕩而起,從窗外穿透進來的暖軟陽光似乎被一驚,嚇得趕忙將隻影縮到了斑斕紗織之外,李虛毅的動作不見停頓,劍之出手,勢同汪洋大海,層層拍濺,與石醒的玉心鐵鏈正麵撞擊到一起!
花火相迸發的同時,兩種兵刃還交合著墨色的觴意,隻是別有濃淡之色,其中淺色的一直在光閃不已,仿佛還有隱然的暗勁欲待蓬勃而出,連續二十餘招都是這樣的對峙,平分秋色。
異變突的時刻生,石醒猛然發現李虛毅已經落實的身形,重新開始形同鬼魅,緊接著,他的後肩被重重一擊,疼得他幾乎昏痛過去,好不容易反手在背地還施了一招,對方早就從前處盤旋了一手碎劍花。
此後,李虛毅的落劍走位完全占據上風,全然是從石醒不曾設防的方位突兀殺出,時而刺穿對方的衣領,時而辣手傷了對方的腰腹,反正,正如斜風順雨的飄飄然,延續著近似溫柔的攻擊波。
正當石醒以為李虛毅在顧忌沙陀家族的勢力時,李虛毅反而一改前時的瀟灑,抖展之後又是淩厲一劍,劍透石醒左胸與腋下的毗連處,這讓他身上的鮮血汨汨流出。
偏生石醒後退時因為腳步歪踏而自我絞絆,恰撞倒了室內銅製的尿壺上,劈頭蓋臉都是尿臭味,連腦袋也挨了尿壺的重重一擊,他正待滾身逃走的時候,李虛毅的劍勢何其迅捷,早就駕到了他頭上,邊臨的牆粉頓時簌簌落下,足見其疾風快雨之勢。
麵對著瘦臉俏白的石醒,李虛毅將腳平跨在他的肩上,冷聲道:“識相的,還不趕緊交出解藥,否則,別說你們是沙陀家族,就算是你們石家堡壘重重,我也會親闖進去讓石堯那小猴兒乖乖交出!”
這邊天之淩和無由女合鬥的三人此刻也已經敗得一塌糊塗,當下,三人各逞著戰勝之姿幫忙叱喝起來,倒像是朝堂逼供一般,別舉得氣勢煊赫,無由女尤其細心,還在石醒身上搜尋了一遍,除了骰子和女人脂粉便別無所獲,想來後者必是貪色好賭之徒。
石醒強堵著傷口恨聲道:“這種毒煙我本就沒有解藥,你們幾人剛才趁勢屏息斂氣抵禦也算你們走運,嘿,指不定你們也已經中毒在身,昏沉過去也不過是再有半柱香的事。”
無由女望了一眼經由韻衣宗門下弟子護定的江水逝,眼神掠過沉重的憂慮之色。下毒之道,尋常毒物是液體和固體的了,可以隨時下在餐飲乃至浴池中,但凡涉及氣體,往往是因風起勢的,就中手法最有講究,此毒一出,擴散範圍最大,殺傷力最強。
所以,石醒所用的笛管必定是用毒的絕頂高手所做,否則,以石醒這等庸手又如何能瞬間使得江水逝昏迷,不過也多虧了他的業餘,李虛毅等幾人倒也無礙。隻是,沙陀家族有哪一位毒宗聖手在撐腰?
天之淩卻在此刻放聲冷笑道:“區區墨門的凝煙之毒,就算你身上沒有解藥,本姑娘還沒有煉藥補救之策嗎?無由女,你把江姑娘扶起來,把這顆藥丸給她服下就行了,雖是包治百病的綜合性藥丸,但效果還是頗佳的。”
說完,從懷中的一個瓷瓶中掏出一粒清香全無的棕褐色藥丸遞給無由女,無由女如言給江水逝服下後,江水逝的手指忽然微有動意,小過了片刻竟是連悠悠醒轉,醒來後一陣重咳,含藏有血絲和碧塊的濃痰頓時傾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