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虛毅動作如飛地給石醒平削去了額頭邊的一綹頭發,輕笑道:“用毒?你可是碰到藥宗大師了,還是老實交代,你們沙陀家族和墨門有沒有聯合吧?此行所要的東西卻是何物?”
他來時頗聽得石醒對江水逝的嗬斥,不得不有此一問,但天之淩馬上瞟了他一眼,這讓李虛毅自覺被刮去了肉片一般,方待反擊時卻瞬間想通了。既然江水逝誓死也不肯交割此物,他們三人雖是相助而來,但兩方並沒有太多交情,如此一問,免不了讓人殺人奪寶的猜疑。
果然,江水逝警惕地掃了石醒一眼,掙紮著站了起來,卻聽天之淩別扯過話題道:“虛毅,你把石醒的骰子捏碎試試,江湖中的這些伎倆我還是見過頗多的,而我剛才的那顆丹藥,作為解開凝煙之毒的藥引卻再合適不過。”
李虛毅依言將那骰子奪過,內元力使,果然露出一顆砂白的小膠囊來,當下笑道:“天姑娘不愧是行家,如此一來,這家夥怎麼發落就聽憑江門主的號令了,另外,無由女也可了卻一樁心事了。”
隻江水逝接過膠囊服用後,立馬向李虛毅拱手道:“我韻衣宗得以不亡,全仗各位恩助,還請幾位暫時留宿。石醒嘛,此次也算吃足了苦頭,他若再生膽滋事,我韻衣宗的幾位長老回歸,自然不會怕他。
古人削發可以權示斬首之意,此番也可就此給他一個教訓,他手下傷我的三人原是我幫長老,恰要另作個計較,看他們沙陀家族還敢不敢打我們韻衣宗的主意!”
江水逝不知道是心善,還是別有想法,石醒此前咄咄逼人、一度還要殺她竟然就此揭過,至於石醒手下三人,則各是挑了幾人腳筋,也是將其放了出去。至此,她開始頗盡地主之誼地開擺宴席,也算為幾人接風洗塵。
酒過半巡,談話亦寬,李虛毅忽對江水逝抱拳道:“江湖中廣傳江姑娘有賽諸葛之智,在令師逝世之前,韻衣宗曾與沙陀家族有幾場兵力懸殊的大戰,聽說都是在姑娘的謀劃下,或以破釜沉舟的絕力,或以空城計,讓對方損兵折將,無功而返。
可謂一代巾幗不讓須眉,讓人欽佩得緊啊。更絕的是,素有‘滁州智妖’的五位奇人推拒掉李筠的特別邀請,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嗯,算年份,你剛好出師了。”
江水逝搖頭自歎道:“李公子何必借故調侃,今番若非幾位僥幸路過,恐怕早已被石醒束手就擒。來,小女子先行向各位敬酒,惟願日後年年相逢都如今日。”
李虛毅一飲而盡後,依舊微笑向暖道:“今日情況大不一樣,韻衣宗共有十大長老,先有三人叛之前,後有五名活躍在分宗的長老,卻都是反對你而與沙陀家族有往來的。
剩餘武功最著的兩名與前掌門情同母子,忠勇堪用,還在守孝的最後幾月之中,你帳下的得力人手又在此次石堯家族的連續強攻中逃跑無數。兼之孤兒成群的拖累,你能不屈不撓強守此地做最後的分遣工作,已經不在智者範圍以內,仁者胸襟亦可見之。
孔子曰:智者樂山,仁者樂水。如果江姑娘是男兒,我李虛毅必定與你結為兄弟!但是韻衣宗內亂入心,已經名存而實亡矣,何不聽我一言?還有,我有注意到你剛才對戰石醒的那一大壺尿液,認真來說,那並不是你此前忽悠我的童子尿。
這壺瓶一分為二,另一麵恰是韻衣宗的聖水,我想石醒想要得到的便是此物。你卻偏生放置在敵人之前,讓人鬼神難測,另外,縱使你被擒,石醒還是會被你玩弄股掌之間。”
江水逝避重就輕道:“李公子未免太多猜疑了,我江水逝若是料敵在前,怎麼都不會被他用凝煙之毒射中,還勞天姑娘的藥丸來解救。”
天之淩並不覺得李虛毅講得有多荒謬,反而語出驚人道:“江姑娘,你要知道,我給你本就不是什麼治愈萬方的丹藥,我給你的不過是市井上買的一粒暗珠,所以,你中毒本就是假的。
你想要借此混進石家才是真的,以你的身形,以易容術假裝石醒是最合適不過。我記得,韻衣宗前掌門之所以傳位給你,而不是十大長老中的任何一個,隻因你的智謀心機確實遠強於常人,但是個中有多位大長老對你忌恨有加,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宗主之位還真是很難做的。”
無由女不合時宜地皺眉道:“那江掌門所吐的毒痰卻又作何解釋?她混入沙陀家族又是為何?反正我是覺得你們越扯越玄奇了。”
李虛毅卻道:“非但不玄奇,反而相當有意思,這毒痰根本就是修習神女夢訣的副作用,對於這個,我修煉夢引術的時候同樣有此問題出現。
隻是毒痰之中全然是青碧色塊,並沒有血絲,可見江姑娘修煉神女夢訣時一心求快,心血狂湧導致嘔吐出來。混入沙陀家族自然是為了報仇,為了報年前被擄掠的孤兒之仇,也是前掌門人之仇,是也不是,江水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