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過日子的人,自己是渾渾噩噩過日子的人,良思的話竟然跟黎漫說得一模一樣。
“請新娘入場!”司儀一聲高昂的話語把景蘺遊走的思緒拉回現實,心怡穿著和方才黎漫一模一樣的婚紗緩緩向他走來,光彩奪目地如同當日那個跳著黑天鵝的黎漫,在瞬間掌控了所有人的心跳。
站在新娘身後的伴娘是景蘺不認識的,這時黎漫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抱著他的寶貝大胖兒子走進來,接受所有人的祝福之後,抱著他坐到任良思身邊,和景蘺相互對視著。
一個有擔當的父親,一個盡力愛護妻子的丈夫,這是你對這個孩子,還有心怡的承諾,別忘了,景蘺。
他拉起心怡的手,把背轉向了台下那個他內心深處愛著的人,十年前在學校禮堂外的走廊裏,那一撞,誰也沒有料到結局會是這樣吧?
他要用對一個女人的愛,去守護對另一個女人的承諾,
你說執著是什麼?到底是悲是喜,是對是錯?不知道。
這個世界本來就非黑白分明,等看清的時候,反而灰蒙蒙的一片罷了。
席間黎漫到酒店頂層花園裏透氣,她討厭香煙的味道,討厭酒精從皮肉裏散出來的味道。
扶著欄杆鳥瞰這個城市,這個背汙濁和光華遮蔽的夜空,似乎有了一種陌生感,曾經學校頂層的星空,是那樣美好而單純。
忽然聞見煙味,黎漫扭頭,看見戴河和。他看到她亦是一怔,把煙滅了,隨手扔進花壇。
“墨水效果不錯?”
“連自己都神奇,申請了專利你可以大賺一筆了,想不到你這個課餘作業還挺不賴!”黎漫笑道。
“哼,你自己不也有份麼。”
“說實話你走,我還挺舍不得的,新西蘭那邊我有朋友,你過去之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試著去找找他們。華人麼,異國他鄉的一般都會相互照應的。”
河和沒有吭聲,默默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燈,周生上下包裹著一種不易察覺的酸楚和悲涼。
“河和,我,我覺得挺難過的,感覺對不起人很多,把事情弄到這種地步,自欺欺人說這是最好的結局,可明明就糟糕透頂。”
“嗯。”河和應了一聲,稍帶著一絲酒氣。
“媽媽說男女之間沒有單純的朋友……可我總覺得……”
“你媽說得沒錯,所以……”他突然開口打斷她,像是在她的心上狠狠敲了一下,“我們以後不要再聯係了。”
他轉身像是逃開一樣走了。你的身邊有了良思,那麼我就再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朋友?笑話!我也是個會傷心的男人!
黎漫看著他的背影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為什麼,一回國接二連三地就要她掉眼淚?過去她欠的債太多,她卻好笑地想起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兩隻手從黑暗中將她摟進背後無限安穩的懷抱,他捧起她的麵龐讓她側過臉來,吻住她眼角的淚水,低聲道:“以後不許為別的男人掉眼淚。”
黎漫帶淚一笑,轉身抱住身後的人,“別的男人?你要敢再叫我為你掉眼淚……”
“那也是喜極而泣。”他接上她的話,抬起她的下巴貼上她的唇。
他溫濕的舌頭帶著一絲清涼,像是剛吃了點薄荷黃瓜糕,黎漫慢慢睜開眼睛,看著良思黑夜裏的淡棕色瞳仁,像爸爸說的,那是無盡海麵上的燈塔,你人生的方向。
“嘿,良思,今晚空氣還不錯,看,天狼星!”黎漫仰頭指著天空裏那顆孤單卻格外明亮的星星,“我們去江邊好不好?江邊能看到更多星星。”
“不好,星星你隻要一顆就夠了。”說著又捧起她的臉吻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黎漫,你能不能別亂動?還讓不讓人睡覺?”
“我癢嘛!被叮了那麼多蚊子塊,該死的風油精怎麼一點不抵用?”
“誰叫你要去江邊看星星的!”
“我哪知道那鬼地方十月份了還有蚊子!啊!癢死了癢死了……”
“你別亂蹭!你蹭哪裏!你再蹭我對你不客氣!”
“啊?”
某人深吸一口氣把小漫壓住了。
小漫在黑暗中眨巴著眼睛:“良思,你想不想來探討一下全球變暖的問題。”
“嗯,怪不得我現在熱得要命。”
……
☆、童話01
黎漫慢慢收到了來自以前小學,初中,還有高中的各種邀請函。
周日,她盤腿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提發愁,K中的百年校慶也快到了,邀請她回去給小同學做個演講。
黎漫推了推眼鏡,喝了口茶,又要準備演講稿,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華心怡批評她說她拚命鼓吹理想主義,有時候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和良思那樣幸運,有那樣的家庭作為堅強的後盾,也並非每個人都有天賦可以把學校裏的那些東西不費勁就學好。
“誰不費勁啦?我那時候不知道過得有多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