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笑了一聲,隻望著傅國生。房內一片死寂,隻聽得他輕吹水麵細飲茶湯的聲響。陳法若臉上的妝有些化,水風幹了黏在皮膚上很是不適,她伸手擦了擦臉,鬂上的水珠順勢跌落在地,粉身碎骨。
“當著我的麵潑我的人,還說我目中無人,傅老板真是越來越會說笑。”溫吞如玉的聲線終於響起,一直在角落裏的李士淩安之若素地自斟自飲起來。
一進門,她就看到他在那裏。
傅國生一陣狂放大笑,劍拔弩張的氣氛瞬時土崩瓦解。一眾人隨之哄堂大笑,若無其事地彼此招呼,推杯換盞。除卻呆立在旁的塗荼和陳法若,一個仍舊甜美萬分,一個依然低頭不語。陳法若一進門便發現李士淩,簡單的白色襯衣,風雅溫爾,還是她今早的手筆興起的搭配。這般裝扮的他卻與她在並不適合的場合相見,她被潑的時候,塗荼上前擋在她身前的時刻,與以往的任何時分一樣,他自始至終不發一語,恍若未聞,眉梢眼角都未向她投遞,更遑論能在眾目睽睽前的假以辭色。如同以往,如同每一次,如同任何人,他隻會溫雅從容,進退有度,淡然旁觀,絕無例外。她初始想的任性離開,她此時的裹足不前,都掩蓋不了那細小些微的窘迫。於是,他終是再次見了她的不懂事,再次見了她在曝露於眾的狼狽不堪。
“玩笑歸玩笑,在我這裏打了人,道歉認錯不可免。”他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著塗荼,“你這丫頭伶牙俐齒,規矩應該懂的。”
塗荼盈盈上前,清音婉轉:“是塗荼的不是,傅老板請包涵。”
傅國生卻往桌上倒了一杯白酒,向前一推,指了指賴貝兒:“我當然要包涵,還有她。”
塗荼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楚漢的臉色也瞬間變了,難明的眸色在塗荼和賴貝兒之間流轉,最後眼光定在賴貝兒一塌糊塗的白衣上,還是不發一言。
李士淩輕笑了一聲,淡淡朝塗荼招了招手:“塗荼,乖,跟傅老板賠罪,跟貝兒道個歉。”
房內明明沒有風,可陳法若還是覺得頭頂的紅罩燈籠搖曳晃蕩,照得眼前的一切朦朧不明。
塗荼踟躕不前。雖是小事一樁,雖是她也有錯在前,但她看著眼前笑得詭異嘲諷的紅唇女子,偏偏低不下頭。如若不是小孩心性,她又怎麼會一時按捺不住強出頭?如果不是小孩心性,她又怎麼會此時幼稚地不願低頭?
臉色一陣青白過後,又是一個清純甜美的笑容,塗荼一步上前,就要拿起那杯溢滿的白酒。卻有人比她更快,陳法若一把奪過,就這樣往賴貝兒臉上潑去,動作行雲流水,迅雷不及掩耳,徒留傅國生背後眾人瞠目結舌。李士淩低頭沒有看她,淡淡地喝了口茶,神色莫辨。楚漢望著陳法若,臉色更沉了兩分。
賴貝兒隻是拿起桌上的紙巾,輕輕擦著,隻望著傅國生,又媚酥入骨地喚了聲幹爹。
傅國生陰沉地低笑:“這丫頭真不知好歹。士淩,你什麼意思?”
“傅老板該問我是什麼意思才對。”陳法若聲音雖低,在安靜空蕩的房間裏卻清晰莫名。
“那你倒說說是什麼意思?”他陰狠地笑著。
“傅老板不是說我們潑水打人?那我當然得潑一下,才好擔待這個罪名。” 她臉色淡淡,“不然傳出去,別人要說傅老板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你既然認罪,那就不用多說了。現在我沒心情聽你們賠罪道歉了,你們就好好受罰吧。”說罷他又看看李士淩。
李士淩仍舊恍若未聞,依然淡淡喝茶。反是楚漢有些按捺不住,蠢蠢欲動。
傅國生身後的人正欲上前按住她們,此時卻有人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