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赧,低頭道:“我隻是幫李士淩而已。”
塗荼不置可否,繼續道:“林俐不是正房所出,她在林家今天的地位靠的不是林老爺子的歡心,而是她那大哥林鴻宇的青睞。林鴻宇需要心腹做事,她二話不說去美國讀商科;林鴻宇要拓展娛樂王國,她就選美奪冠當前鋒;林鴻宇要鞏固家族事業,她籠絡李士淩做幕僚。既要博得林鴻宇認同又要小心不能得罪其他房的人,她在林家這麼多年不得不說是舉步維艱。也算是她押對籌碼,林家那麼多房明潮暗湧,她倒是心下澄明認準林鴻宇肯定是接班人。”
“這麼說來,倒不全是她在幫士淩。”
——“林俐能幫我,林家能幫我。小若,是我,不是李家。”
腦海裏浮現他當初篤定的話語,她一下失笑。長袖善舞的林俐,兩邊討好,左右逢源。
剔透如他,總不會不了解這一點。
是了,他們是相互合作。
塗荼促狹笑道:“就隻許你無私幫他,不許別人對他有利可圖?不許他和別人互惠互利?”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你是不是以為這都是李士淩對我說的?”塗荼搖搖頭,笑得愈發意味深長,“陳法若,他不對你提的事情,又怎麼會跟旁人透露。”
一句話噎得陳法若無可辯駁。
“我會知道這些事是因為,”塗荼正色道,“鴻勝的掌舵是林鴻宇。”
這一下超乎陳法若意料。
思慮半晌,方又開了口:“楚漢是不是鴻勝的人?”
一聽到這個名字,塗荼立馬低下了頭,指甲鑲滿亮鑽的十指在包裏翻出煙和火機,正要點煙。陳法若皺了皺眉,一手按住。
“你忘了你靠什麼吃飯?”
塗荼也沒和陳法若爭,收起煙自嘲道:“何止忘了靠什麼吃飯,我快忘了自己是誰了,都半年沒開過嗓子了。”
李士淩終究還是辜負了她。
曲線救國,他無疑提供了一條最快的捷徑給她。各種趕場曝光,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至多的或明麵或潛在的利益。人氣,地位,名利,通通都是她未來的鋪墊。這是性價比極高的階段。隻有爬上頂端才有能力自由縱橫,他深諳此理。
通往頂端的道路,她才開始攀爬,還沒披荊斬棘,就快忘了初衷。
抑或者,是她也在辜負了自己?
“他沒說。”塗荼整個人攤向背後的沙發,沉沉陷入,手指來回撥著鋼製火機,噠噠響著,火花未及點燃便已泯滅。頭頂天花板的掛扇一晃一晃劃過,陽光隔著色彩斑斕的玻璃窗瀉入,在富有殖民地風情的茶室裏刮出一圈又一圈的不規整的圓。
“楚漢什麼都沒說。”塗荼漫不經心地道,“但我猜不是。表麵上看起來像是他被逼出六合會隻好轉而投奔鴻勝。但有多少人相信呢?我就不信。以他的性子就算是被踢出門也要親自打回去奪回來的,怎麼會假手他人?不過話說回來,傅國生是鴻勝的人,賴貝兒管他叫幹爹,他要是因為賴貝兒去了鴻勝,也像他會做的事。一邊被幫會趕盡殺絕,一邊紅顏知己傾力相助,他最後要真的背叛六合會,進了鴻勝,也沒什麼好驚奇的。”
塗荼的嘴唇抹得極豔極紅,清純的臉上不合時宜地有種風塵味的神情。
與她相反,賴貝兒風塵味極濃的臉上,對著楚漢的時候偶爾會露出清純神情。
“陳法若,”塗荼看著頭上徐徐旋轉的掛扇,目光空洞,悠悠開口,“楚漢喜歡我,又丟不下她。李士淩風風火火和林俐訂婚,回頭又火急火燎來接你。我們以為他們是在做選擇題,事實上他們在做的是填空題,還是開放式答案。答起來都對,做起來都錯;看起來無限遐想,實際上僅限眼前;永遠讓人抱著希望,又總是讓人不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