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睜開眼,正對上無雙清澈的眸子。
她拿著薄被有些局促的站在榻旁,“對不起塋大人,我吵醒您了。”
“沒有,正巧夢醒,”他坐起身子,理理袖,抬眸看她,“要離開了?”自從他的無雙下嫁給那塊爛木頭之後,每日都會準時回到刀魂宮,一如既往的打理一切,直到傍晚交代好所有事務,才會折返瀞靈廷的朽木家。
“恩。”
“無雙,以後不要這麼辛苦...”
“不辛苦的!”難得她打斷了他的話,而後,低頭,抿著唇站在那裏再不出聲。
他起身,摸摸她的頭,語氣隨似無奈,唇角卻微微上揚,“罷了,隨你吧。”他的無雙果然乖巧貼心到讓人心疼,對不對。
待到無雙離開之後,他依舊站在亭中,徑直出神,目光悠遠飄忽。過往的許多畫麵被剛才那一夢引出,爭相在躍出。
他記得那日的靈王殿,珍饈美食,果品香濃,席上眾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慶祝靈王大婚之喜。
唯有他獨坐在那一片熱鬧之中,無視那始終停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唇邊卻一直掛著一抹輕淺笑意,獨坐在窗邊,自斟自飲,任斜陽映照著麵容,一派寂寞獨飲的架勢。
他知道那人會怨他到這一日,才肯出現,就如他也在怨那人非用這種辦法逼他入局。
那人終於朝他走來,他抬眸,舉杯,淡淡兩字,恭喜。
而後轉身回他自己的地方,走得瀟灑從容,隻是那一刻心下的翻騰糾結,惟有他自己清楚。
那晚,是無雙始終站在刀魂宮宮門前等他。
那晚,他坐在那涼亭內,一杯接一杯的飲酒,直到有人抽走了酒盞,他以為是無雙,卻對上那人的眸子,想要推開,卻意外被那人抱起,之後,忘了是誰先吻上誰的唇,隻是徹底都...亂了。
翌日清晨,他轉醒之時,身邊那人已經不在,那半邊的床尚有餘溫。
無雙守在門外,為那人傳了半快玉訣和一句話,萬事如一。
萬事如一,既是什麼都不會改變。
哪怕是連最後那條低線也已經越過,因為,他們已經...站得太高了,高到不能有一絲的瑕疵汙點。
即便是,早了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即便是,早知道終究會走到這一步,真到這一刻,他竟遠比自己料想的平靜許多,隻是斂了眉,任由那半塊玉訣的涼意從掌心滲入皮膚,蔓延全身。
反正,他早就清楚,那人心裏屍魂界才是第一。
反正,他遠比那人擅長等待。
反正,他們還有千秋萬載的時間足夠消磨。
之後的歲月裏,一如之前,隻在那一日相見相擁相守,而後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繼續做那可以用來仰望、崇拜、瞻仰、信奉、依靠的,所謂的雙王。
可是,沒想到彼此對那些細微裂紋的放任不管,最終會讓彼此漸行漸遠到那般地步。
再加上那一直被他無視、低估了的靈王妃,後來那人的子嗣,那些蜚短流長,還有關於他與無雙親密無間的莫名傳言,以及他所知道那人為自己的子嗣設下的大約該是對付他的保障...
高傲如他與那人,誰都沒先開口求證詢問過。誰都沒有低過頭,於是,冷凝,僵持,相對無語,到了爭吵,更失了默契、信任,甚至滋生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