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的流年,隻覺得命運果然弄人,染止墨終於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可是流年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她聽不到。

在病房外守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醫生終於同意讓家屬進去看看,雖然熬過了這一個晚上,但病人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

程冉明看了一眼一旁微低了頭的染止墨,明白他因為之前的事情,大概還不知道要怎麼麵對流年,即使流年還昏迷著,程冉明也就不客氣了,自己先進了病房,他走到流年的床邊,看著流年昏睡的樣子,那樣蒼白的麵孔,她在他麵前,很少這樣的……他想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他想要伸手觸碰她的臉頰,卻又怕她像玻璃一樣碎了,看到她這樣沒有生氣地的躺在這裏,他寧願看到她之前和他對著幹時的模樣,至少不會像現在……蟲

怎麼樣才能讓她醒過來呢?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的無能為力。

“蘇流年,那件事我告訴他了,其實如果當初我沒有讓你答應那樣的條件,也許你現在就不會躺在這裏了……那時我想,如果什麼都不做,就那樣幫你救了染止墨,也許有一天你會回到他身邊,我想,如果那樣,我一定會後悔,可是現在我發現,做了這些我看到你躺在這裏,更後悔了啊……”他苦笑了聲,“醒過來吧,流年……”

仿佛隔著層層雲霧,她聽到有人對她說:醒過來吧,可是她看不到那人,更不知道他說的醒是醒去哪裏。

再度昏昏沉沉,卻有熟悉的聲音隱隱傳來,那人問她:“流年,你為我哭過嗎?”

那是止墨的聲音,她知道,她想要回答,可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想要說的話在嗓子裏顛來倒去半晌,染止墨最終隻是問了這一句話。

流年,你為我哭過嗎?

記憶之中,流年雖然是個單純的有什麼事全部寫在臉上的丫頭,卻很少會哭,七年後再見,除卻在從前住的地方裏那兩次,就連他最後一次問她自己無罪釋放的事情和她有沒有關係的時候,她都是笑著的。

他想知道她有沒有為他哭過,就像七年前她看到父親被帶走時那樣的哭過,可是轉念間卻又想,不值得了吧,連為他哭或許都已經不值得。

流年是在三天後醒來的,醒來的時候,看到染止墨就坐在自己床畔,她想也是,自己沒有親人了,他因為覺得愧疚會留在這裏等她醒過來也是正常的,他的工作那麼忙,哪兒有那麼多時間留在這裏?

然而流年沒想到,染止墨這一留就是半個月,他幾乎每天都守著她,離開時間最長的幾次也不過一個多小時。

她覺得心裏有些煩亂,染止墨買回粥便要同往常一樣喂她吃下,她卻一偏頭,避開了他伸過來的勺子。

他問她:“怎麼了?”

她用厭煩的語氣說:“我不餓,不吃,你走吧!”他卻像沒聽到一樣,動也不動。

她有些急了,推開他的手臂,粥灑在床上還有他的腿上,她卻好像沒有看見一樣,“我說了我不餓,你這人這麼這麼煩人啊!”

他這才不急不慢地放下飯盒,涼涼地道:“那就等你餓了再吃。”

那樣子就好像她不曾離開這九年,她還隻是當初那個任性的丫頭,她和他賭了氣不肯吃東西,他便用這招來治她,不再管她,讓她餓到自己開吃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