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樹下,風流倜儻,襟服飛揚,朵朵桃瓣,芳菲婉轉,就這樣漾漾地在涼風中,竟似有了生命似的,在他的身邊飛舞。
白苧春衫、醉倚紅樓,多少風流年少的好時光,一霎那都回到眼前。他來了。
門吱呀一聲響起,心跳的急切,眼前,卻仿佛有一絲光色透入般的,在黑暗中呆了半響的我,頓時覺得眼睛稍有刺痛,心頭迷迷瞪瞪起來,那是油紙燈籠的透出的暗光,射在了屏風上,渾看不清上麵的花樣,隻有光明滅,隱隱約約的絕墨暗黑,透出兩人的倒影,零碎如塵。
我聽到亦鳳的聲音,笑嘻嘻地,“八王爺請入。”隨即,燈光緩緩暗了過去,隨著她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離開。
他來了。這一刻我已幻想了多次。在幻想中,我應該是迫不及待的、飛奔著撲入他的懷,靜靜地感受他的氣息與體溫,隨後伸出手,細細撫摩他的臉頰……然則,那一刻,我已經像是一個呆子,隻知道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啟,他來了。
“你在哪裏?”良久,他溫柔的聲音在室內響起。怎麼回答?我不知道我說出口了沒有,還是僅僅道了一個我字?時光在沙漏裏緩緩地停下,室內,隻有我與他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一聲又是一聲。
他的步履聲再度緩緩地響起,摸索著走到了床邊。輕柔的語聲如同溫熱水流般滑過我的耳膜,“你在這裏嗎?”手,帶著他的體溫的手,緩緩地伸出,撫上我的衣裳,卻引來了我一陣無法遏製的顫唞與戰栗。隨即,就感到他已然坐下,緊貼著我的身體,臉也輕輕靠近在我的臉旁,溫存柔膩到心●
我微笑著,“我夜月國一向喜以九品中正選拔人才,然則,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你看薛皇後一族,今年來已無出色之人,卻依舊霸據上席,幸得前兒他們犯了事,方才釋了兵權;我嶽父劉相,手下多少才仕,卻皆是自寒族而起,不過入幕之賓,依舊沉於下僚,這樣未免太不公平。昔日我們站在俊峰之上,林將軍豪情何在?您才華頗有,不必妄自菲薄。昭城一戰,我深深知道你的為人如何,我今日所為,不過希望日後能讓我們夜月國政治清明,不再有這望族寒族之分。林將軍若能幫我,趙啟感激不盡。”
為我的話所打動,他的眸子晶亮,猛地裏仆倒地下,卻依舊有豪情頓生:“得八王爺此話,林恩必以死重報。”我連忙用手挽之,笑道:“惟願黃河水清、海不揚波,趙啟深謝林將軍。”
那一日,在天啟二十年八月既望的雨夜後,我和禦林軍新晉的統領林恩會麵之後,我一個人呆在書房裏,攤在書桌上的,是一幅仇十洲的仕女圖,上繪了一宮裝仕女,正自殘絲再整,重向舊鴛機上拂流螢。
手指輕輕撫過已經稍微泛黃的絹麵,心中暗道,嶽父的勢力,近日又比以往更盛,即便連封疆大吏寧州華族陳君,也不免頻頻示好,這一幅仇十洲真跡,不過我與嶽父在他府中做客時稍一讚許,便得了他慷慨解囊相贈。也好,這終究將助我一臂之力,待九弟年前回來的時候,我在朝堂內的勢力分布,總要勝過他許多了。
細細把玩了畫卷一番,我又自書桌旁第三個書篋裏,抽出了那冊薛濤箋,在每每歡好燕娛之後,我都會用工整的小篆,在冊子上寫下那個女子的芳名。而此刻,我自琉璃筆洗內取了水,緩緩倒入硯台裏,取了一旁新貢上來的鬆文香墨,緩緩地磨著,隨後又複自筆筒內取了一枝湖州出的精致狼毫,雪白的筆尖上飽蘸了墨汁,欲滴未滴,卻怎麼也落不下筆去。
仿佛有那麼一絲的憐惜,憐惜她,憐惜她的殘缺,卻又是那樣的美。我被那種殘缺的美麗所打動,就像母親最美麗的,豈是她的容顏?天長地久,讓我們記住的,是那種憂傷。可以吞噬一切的憂傷,就是這個世界最好的武器,比最好的名劍風流還有效,它會一刀子直接捅在人的心口。就像晚娘的美,也是這樣的,在溫柔與簡單中,銳利得像是一把劍,一把打動人心、直刺人心的劍。
停筆久久無語,心中卻突然有一個想法,繼續和晚娘幽會下去。
天啟二十年九月初。
碧宛殿,陰暗的室內,彼此都無法看見對方,而情[yù],卻愈發的激烈暗湧,[yín]靡的喘熄聲飄散於空氣中。纏纏綿綿的細吻,從額上一直蔓延下來,直到鋪滿了她的整個身體,如此迷醉的感觸,她纖細而豐潤的肌膚在我的嘴下、手中,就像是一把最靈巧的琴,正在彈奏著音樂。
她低低的喘熄著,嬌吟逸出。我緊緊地抱住了晚娘,我們仿佛沉溺於愛欲間的人影……在彼此熾烈欲火的燒灼下,愛欲的烙印深刻在彼此的身上,像野獸一般的交合,跌入了昏昏沉沉的世界,什麼都不用想,隻是彼此癡狂的索取。
“你會愛我嗎?”事後,她細密的、顫唞著的聲音響起,在夜色裏,帶著幾分情[yù]退卻後的嬌羞與不安。我微笑著,手在她赤摞著的滑膩的肩頭輕輕撫摩,臉貼在她飽滿的胸口,忍不住柔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