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看著丈夫的金碧輝,卻絲毫沒有感覺到雪崖皇子的冷淡和不快,良人如玉,她越看越是開心,唇角的笑紋更深:“嘁,我才不怕爹爹呢!我現在和嫁的丈夫在一起,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一邊說話,她一邊愉快的伸手去拉顏白,然而她的丈夫微微皺了一下眉,也不見舉步,卻已經瞬間移動了一尺,避開了她,冷冷道:“出嫁從夫,我現在命你回去!”
金碧輝的笑容驀的凝住,連同她眼睛裏的神采。她瞬的抬頭看自己的丈夫——
旁邊的老艄公不出聲的看了這一對冤家夫妻半天,此刻一見金家新娘的目光,心裏也是騰的跳了一下:女金吾。那一瞬間,老艄公陡然知道了這個綽號真正的意味,不自禁的搖頭苦笑起來。
“哈…給你根杆子你就往上爬?”大紅嫁衣下,今夜剛拜過堂的新娘臉色譏誚,長眉一揚,冷笑,“要我從你?憑什麼要我從你?你為我做過什麼值得我‘從’你嗎?哈,不要和我說那一套大道理——誰訂的那一套誰自己去守著,反正我金碧輝不買帳!”
老艄公抽了一口氣,旁邊的新郎似乎一時間也有些震愕,還沒想出該如何反駁,金碧輝卻瞄了一眼船艙裏那一口箱子:“你現在準備帶了那百萬的重金回禎城?”
“嗯。”顏白不自禁的順口應了一聲,卻聽到妻子在一邊更迅速的回答:“好,那麼我跟你去!”言語之間大為雀躍。
“胡鬧。”雪崖皇子終於忍無可忍,輕叱,“女人家,好好的上戰場攪合什麼?你是鍚國玉堂金家的掌珠,離國皇室妃子,如何能拋頭露麵?”
“哼,為什麼不能?什麼掌珠妃子?我是海王藍鯨的女兒!”新婚的女子傲然仰頭,對著夫婿,“十二歲我就能指揮戰船,十五歲帶領船隊海戰——聽說你是個用兵奇才,嘁,不過在海上,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顏白終於有些不可思議的轉過頭開,第一次看了新婚妻子一眼:那個二十五歲的女子甩掉了珠冠,卷起了長袖,一臉挑釁地看著他。明眸光華燦爛,唇角上揚。
原來……自己娶的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和無塵完全是兩種人啊……
離國七皇子內心驀的感歎了一聲,不知是什麼滋味。然而依舊是淡淡的回答:“曄城危如累卵,戰亂頻繁,夫人去不得。”
“我說去得就去得!”驀的,似乎也是耐心用盡,金碧輝柳眉一豎,怒道,“你怎麼這般拖拖拉拉的——我還沒有見過陸上戰場是什麼樣子呢。我去了反正不會給你添麻煩,還能護著你一些,免得我剛過門就做寡婦!”
“噗。”終於忍不住,老艄公看見雪崖皇子臉上尷尬的神色,笑了出聲。
顏白和金碧輝同時看向船尾,顏白眼裏有些征詢的意味,然而金碧輝隻是瞥了蓑衣鬥笠的老艄公一眼:“笑什麼笑?沒看過小兩口吵架?”
“如果我不讓你去又如何?”顏白看到老艄公沒有表示,皺眉問。
“如何?”金碧輝咬了一下嘴角,眼裏現出桀驁的神情,忽然用力踩了一下船舷某處,船身驀然大幅度振蕩起來,顏白腳下一個不穩,連忙站定,足尖加力,登時將船身重新平定了下去,微怒:“你要做甚麼?”
金碧輝看了一眼艙中的箱子,不慌不忙從腰中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笑:“我知道你功夫好,卻不信你扛著那一箱東西還能水上漂——不許我跟了去,我就弄沉了這條船,看你空手怎麼回去交代!”
脆生生的話語一落,船上的氣氛忽然有些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