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2 / 3)

周圍人,包括承德太子在內,片刻間都驚得怔住——她看見這句話的每一個音節猶如一把利刃,一分分的刺入眼前白衣貴公子的心裏,看著雪崖皇子的臉色一分分蒼白。

她微笑著,等著他拍案而起,等著他那曾經令她動容的好身手。她的手在袖子裏握住了那把長不過三寸的分水匕首。

然而,金碧輝看見他的手緩緩收緊,茶盞中的水居然無故微微沸起。但是,她的丈夫什麼話都沒有說,什麼表情都沒有,仿佛沒有聽到她這樣侮辱的話語一般,隻是低著頭,慢慢喝下一杯茶,然後放下杯子,微微吐出一口氣:“好茶。”

她呆住。

他居然能忍下!這個驕傲自恃到無以複加的人,居然能忍下如此的公開折辱。

他是為了什麼?又是為了什麼!

“還好喝吧?那是雲棲茶——”忽然間,在凝滯的空氣中傳來一個悠然嫻靜的聲音,如同春風,拂過冰封的大地,“開春時去城北雲棲寺進香,在寺後的圃子裏采了來,用梅花上積的雪水泡了——承蒙七弟一讚,臣妾真是榮幸。”

隨著聲音,走入的是一個淡妝素服的女子,手裏端著一個托盤,盛了一壺新茶和點心,款款步入內堂,雖然沒有佩戴任何珠寶首飾,然而這個女子卻光芒四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流雪回風,恍如洛神妃子。

“不敢勞太子妃駕。”堂中所有人都連忙站了起來,恭謹的應對,連雪崖皇子都起身。

承德太子妃是離國先代重臣長孫弘之女,由先帝親自冊封給了長子為妻,賢德端雅,溫文識大體,向來為朝野稱頌。

太子妃微微一笑,來到座前徑自將托盤放下,轉頭拉起了呆在一邊的金碧輝的手,打量了她一眼,輕笑:“這位就是剛從鍚國來的弟妹了?真是個可人兒。”

她拉著金碧輝的手,回頭看了站在一邊的雪崖皇子,輕叱:“七弟,這便是你的不是了!多好的女孩兒,你偏要讓人家生氣。還不快過來到個歉!”

金碧輝看著她,看見她溫婉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眸,陡然間心裏的火氣便是一散,也笑著回答:“誰希罕他道歉了?姐姐才好看,像仙女一般呢!難怪能當太子妃。”

太子妃明眸微微一黯,也不說什麼,隻是拉起她的手,笑道:“姐姐準備了一些見麵禮給你,匆促之間也沒什麼好東西——弟妹過來看看好不?”

金碧輝那樣桀驁飛揚的性格,到了長孫太子妃麵前卻仿佛烈火遇到了柔水,半點火星都沒了,她居然有些靦腆的低了頭,不好意思:“哎呀,我、我可是什麼東西都沒帶就過來了——真是…真是不識禮數的野丫頭。”

兩個人挽手離去後,內堂中凝滯的氣氛才為之一鬆。

沈鐵心此時才能開口,看著兩位女子離去的方向,衝口歎氣:“天,多虧有太子妃在這裏……不然這個女金吾誰能降服的了啊!”

右軍副將邵筠為人沉穩一些,聽得同僚脫口直言、不由橫了沈鐵心一眼:這般說話,豈不是是明說了七皇子懦弱懼內?

然而向來清冷高傲的雪崖皇子卻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看太子妃和王妃離去的方向,眼中隱隱有擔憂之意,半晌輕輕歎了口氣,放下茶盞站起身來。

“當啷啷”幾聲脆響,握在手中的那個細瓷杯子居然早已冰裂開來,碎成千片。沈鐵心看著七皇子的臉色,登時不敢再多話。

“七弟……你多擔待些。”承德太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片刻,歎息了一聲,拍了拍雪崖皇子的肩,眼睛閃了一下,“不用擔心……無塵能應付好她——她不過是個脾氣衝了一些的孩子而已。無塵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