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崖皇子怔了怔,站住了身,問:“她、她說了什麼?”
“王妃剛才說:早間她一時鬥氣,把話說的太傷人,還望你不要介意。”沈鐵心也是別別扭扭的複述了一遍,忽地笑了起來,“七殿下,你不見方才王妃那個忸怩——不知道費了多大力才說了這句話,偏生你還要她說第二遍,她不生氣才怪。”@思@兔@網@
顏白看著地上那一道鞭痕,不知想些什麼,許久才一笑:“啊……這樣?的確也難為她了吧。”
“其實金家小姐還是挺不錯的女子。”顯然是因為方才那一幕而有些感慨,沈鐵心居然改了口,有些寬慰的看看七殿下,卻發現他依然有些怔怔的出神。
六、冷月
入夜,風更大,吹在身上已經猶如刀割。
女牆上守夜的衛兵們已經凍得打起了哆嗦,不停地交互跺腳,然而嗬出的暖氣還沒有觸及冰冷的手、都已經消散無形。冷月下,隻有金柝聲冰冷的響起。
暗夜中,隻見一個人影如同跳丸,足不點地的從城下敵營裏奔來,悄無聲息的便翻上了曄城牆頭。大風吹得城上的大旗獵獵作響,宛如吃滿了風的帆,旗杆彎曲。那個人一手扯住旗幟,順著便是無聲無息的落到了城上。
守衛的士兵剛剛巡邏走開,那人也不走階梯,從女牆上一躍而下,落入城內,直奔中軍所在之地而去。
“你回來了?”然而,剛落入中軍營的院中,卻聽見有人這樣輕輕問了一句。
那人驀的一震,立定了腳,轉頭看去——
月光很冷,照得庭院廊下站著的女子更加清冷得不沾一絲塵埃。她仿佛已經在深夜的花園中等了很久,以至於鬢角都凝了霜氣。風吹得淩厲,站在月光裏,隻聽得她輕輕的歎息飄散在風中:“唉……你總是這樣冒險,可怎麼好?”
來人的手微微一顫,將手裏提著的東西放到花叢下:“莫要嚇著了你——”
然而,月光下,太子妃驀的笑了起來,搖頭:“忠臣烈士的頭顱,何懼之有?七弟,你也忒小看我了。”她走過去,捧起那顆鮮血斑斑的頭顱,臉色凝重:“改日一定盛斂厚葬,不負了楊將軍一腔熱血。”
“這麼晚了,還不去睡?”月下,白衣的雪崖皇子半晌無言,低低問。百裏奔襲百萬軍中,即使是武功高絕的顏白,也有了掩不住的倦容。
“知道你一定不會扔下兄弟遺體不管、要半夜出去冒險,我不放心。”長孫無塵靜靜道,“我要在這裏看著你回來。每一次你離開我都擔心你一去不回。”
顏白低頭,不看她的眼睛,隻是淡淡道:“不用擔心,我心中有分寸:這樣單身趁夜暗自來回,諒永麟王那邊也困不住我。”
太子妃忽地笑了笑:“是啊……以你身手,天下哪裏去不得?若不是為了輔佐承德,何必苦苦支撐到如今——七弟,其實你心裏已經很苦很累了吧?”
雪崖皇子仿佛慢慢體會著她的話,卻是許久才展眉淡淡一笑:“還好,有人知道的苦,那便不是苦了……”他的笑容很淡,甚至淹沒在眉間仆仆的風塵之下,然而眼角眉梢的感慨和悲涼,卻悠遠無盡。
長孫無塵定定的看他,眼神中忽然也有亮光閃動,許久,慢慢道:“或許,如果當年先帝立的太子是你,那麼離國如今——”
“無塵!”驀然,顏白聲音截斷了她,冷冷不帶一絲遲疑,“莫要再說無用的話——當年正是你父親力保,皇兄才被冊封太子,你才成為太子妃……可惜後來國運衰弱,流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