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轉場(1 / 3)

安寧扭過臉來看著他,說,其實我已經開過音樂會了,我現在暫時沒這個需要了。

向葵已經分辨出了林重道話中的傻勁兒,她用比平時說話緩慢的語速說,安寧,你爸的心是好的,也因為他是你爸,才這麼直接地說出來。我呢,其實糾結的不是這個,而是那些拿到贈票的學生。因為媒體把這次行動炒成了這樣的熱度和高度——“讓高雅藝術走近大眾”,如今突然取消,那麼這個烏龍怎麼讓報社和大劇院去背?怎麼向學生交代呀?尤其是我們還通過舉辦青少年音樂才藝比賽,挑選了十多位琴童,許諾他們上台同奏一曲呢。

向葵看到了安寧臉上的一怔。她說,對不起,讓你去救場,真的對不起,但實在沒辦法了,畢竟你演奏的也是笛子,雖然是長笛,但你與樂隊配合得也多,是最順的,好不好?

她說,你是懂事的,不像我們安靜,謝謝你,難為了。

一個人容易對別人心軟,往往是因為他缺少愛。

安寧承認自己容易心軟。向葵向他描述的亂局,讓他猶豫了兩天,然後心軟了。從小到大一路而來,他習慣了承擔。

他挑了《G大調第一長笛協奏曲》等幾首曲目,與愛音交響樂隊合了兩個下午,就準備上場了。

演出那天,“紅色大廳”燈火燦爛。

與每次開演前一樣,安寧坐在幽暗後台的一角,讓心神靜下來。幕布之外,觀眾們正在進場,到這時他才突然想起,也不知道舞台上方和劇場門外懸掛的橫幅是“安靜笛子獨奏音樂會”呢,還是已改成了“安寧長笛獨奏音樂會”,剛才忘記瞥一眼了。如果它們與觀眾手中門票上印的名稱不同,他們會覺得奇怪嗎?

他的思緒沒在這個疑問上停留太久,現在的他不太在意這個。

這隻是一場演出。不就是一場救場的演出嗎?他甚至也沒像以往許多次那樣在糾結,父親林重道會不會來。

他微微閉著眼睛,手裏的長笛在幽幽閃光。他的耳畔在回旋莫紮特《G大調第一長笛協奏曲》的旋律,這是十五分鍾之後,他的開場。

這一天他的注意力其實來自於對某種幻象的等待。他感覺有一道視線在某個虛空中向他投注過來,一大早就開始了,而現在她可能在這燦若星海的天花板、被光霧籠罩的舞台後側看著他,他好像聽見她的聲音在隱約傳來:不要急,想著讓自己慢下來。

他懂這隱約的聲音,雖然她以前多數時間裏不這樣說話。他也懂了自己的內心,自從那冬夜老屋天井裏的獨奏之後,他好似洞悉了命運,甚至在這樣的舞台上,他也讓那記憶撫慰自己可能湧起的焦慮。

他感覺有一雙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肩,他睜開眼睛,首先看到了一捧百花,然後是蔚藍的臉。

蔚藍衝他笑,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嘴邊向他“噓”了一聲,意思是不說話,安寧。

安寧扭過臉來看著他,說,其實我已經開過音樂會了,我現在暫時沒這個需要了。

向葵已經分辨出了林重道話中的傻勁兒,她用比平時說話緩慢的語速說,安寧,你爸的心是好的,也因為他是你爸,才這麼直接地說出來。我呢,其實糾結的不是這個,而是那些拿到贈票的學生。因為媒體把這次行動炒成了這樣的熱度和高度——“讓高雅藝術走近大眾”,如今突然取消,那麼這個烏龍怎麼讓報社和大劇院去背?怎麼向學生交代呀?尤其是我們還通過舉辦青少年音樂才藝比賽,挑選了十多位琴童,許諾他們上台同奏一曲呢。

向葵看到了安寧臉上的一怔。她說,對不起,讓你去救場,真的對不起,但實在沒辦法了,畢竟你演奏的也是笛子,雖然是長笛,但你與樂隊配合得也多,是最順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