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這真是尷尬的初遇
我忘了那是哪一天,愛情的開放如同花的解語,信任仿佛勃勃的陽光普照,我們伸手成槳,推動不遜的命運逆流而上,心願翻湧至與你擁吻的時刻,在愛裏化為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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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沉沉的,像一張緊緊壓下來的棉花被,風如同擦肩的箭從耳畔呼嘯而過,仿佛扯碎的棉絮的漫天飄灑的雪逐漸隨風橫飛,張狂又迅速地堆積在j□j山石縫隙中。
東暖蹲在小鎮對麵山腰的公路邊,掛著冰霜的眼睛默默盯著那片被大雪迅速掩蓋的樓頂,專注的樣子像是在看一筆筆落成的霍貝瑪的風景畫。她的脖頸與登山包之間的縫隙中塞滿積雪,四肢都已經麻木了,她還是沒有走的念頭。
那片美麗的小鎮是她的家鄉,她已經很多年沒回去過,至今她清清楚楚記得當初黯然離開它的情形。近鄉情怯,她對家鄉的感覺就像偶然遇到到分手多年的初戀男朋友,雖心緒熱烈地翻滾,卻猶豫不定要不要跟對方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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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毫無停下的勢頭,路兩旁的景物迅速發生著變化,在被越來越長的車隊完全堵住前,謝西果斷將車駛下高速。
早些時候融化的雪在路麵上結了一層厚實的冰,車輪很容易打滑。
車輪碾壓冰雪,謝西還不能完全適應著國內左側的方向盤,慢吞吞地開著摸索路況。他麻木地往前開著,忽然有個紅點從視野中一晃而過。掃了眼後視鏡望,孤寂紅晃動在灰白黯淡的世界中,隻露出微微一點,看樣子大概是被阻在雪中的路人。
他穩穩刹車,車子微微往前滑行了一段距離,然後緩緩回倒,停在落滿積雪的紅色戶外包旁,目測背包長度一米有餘。
背包的主人被它沉沉地壓在下麵,鞋子完全沒入在雪中,背對公路無聲無息。謝西透過車窗看了著它守望的方向,遠處的山坳裏有一片模糊的村鎮,搖晃在雪幕中難以分辨。
他響了兩聲喇叭。
紅背包恍若未聞。
又響了兩聲喇叭。
她還是一動不動。
他有點不耐煩,又不想太早搖下車窗令寒風灌進溫暖的車裏,所以耐著性子又按了按。
還在情緒中沉浸的東暖將眼淚一擦,回頭瞪了車子一眼——腹誹催什麼催,沒瞧見老子腿凍麻了站不起來啊!她慢慢直起身子,搓著膝蓋,轉身拉開車門,抬腳邁上車,低頭往車鑽——這時她犯了個很低級的錯誤。
戶外包這種東西,為了科學負重,包頂往往跟頭頂齊平,齊平倒也沒什麼,隻是這凸出來的一截不像脖子會打彎,背包的背負係統又是從上到下一片整體,她很少背包上公交以外的車,於是上演了戲劇性的一幕——
脖子剛伸進車裏,隆起的包頂已經結結實實撞上了車沿,她隔著厚厚的帽子聽見腦後“嘭”一聲低響,聽起來像擊打沙袋的感覺。
聽見響動,謝西將他情緒匱乏的臉轉了過來。
她還來不及反應,兩物相撞的反作用力令她毫無防備仰麵栽倒,碎雪絆著頭發在空中做出短暫停留,她以一個完美的仰八叉跌到雪裏,摔了個重重的腳朝天,可憐的登山包被她的體重壓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呻yin。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得謝西不知道該如何笑才能準確地表達出此刻的驚喜之情,他探起身子望下去,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後來,每當回憶到這裏,東暖都懷疑這是老天給她的預警,警告她離車裏那麻煩的小子遠點,可惜當時的她摔得有點蒙,完全沒有領會到老天此舉飽含的深意。
她暗恨這個示警未免也示得太含蓄了些。
她像個掀翻殼的烏龜一樣,在空氣裏徒勞地扒拉幾下爪子,長腿使勁一蹬終於翻了過來,登山包重新重重地壓在背上,膝蓋在地麵上左右一滑——
“噗!”
她四肢伸展伏在地上,臉埋在雪裏欲哭無淚。
——趴在雪裏的紅殼烏龜,他想。
她很快打起精神爬起來,拽著包帶,若無其事地跳掉身上的雪,若無其事地卸下背包扔到後座,又若無其事地坐在副駕位置上,繼續若無其事地摘下頭上毛茸茸的雷鋒帽抱在懷裏,偏頭看向旁邊這位欣賞了半天啞劇的車主。
兩人目光微微一碰。
“紅殼烏龜”眉眼間帶著點肆無忌憚,打量他的眼神毫不客氣。
他微微有些驚訝,匆匆收起眼中笑意,覆下厚厚的睫毛,似沒留心她微紅的眼眶般,漫不經心地問:“你要去哪兒?”
他低沉的聲音充滿禁欲氣息,東暖不懷好意地瞄了瞄年輕車主蒼白的側臉,下移的目光隨著他欣長的手臂一路滑到他扶著方向盤賞心悅目的手上。
這應該是一雙鋼琴家的手。
她心裏嘀嘀咕咕兩聲,有些不甘願地開口:“D市。”
“嗯”
謝西轉頭看著前方,發車。
暖氣熱烘烘地吹著,吹散她一身冰冷的潮氣,在風雪中徒步一天,她有些昏昏欲睡。不知道過了多久,車身猛的一陣搖晃,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摸了摸燙紅的臉,覺得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