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擦了擦玻璃窗上的霧氣,瞧著旁邊掠過的景物呆愣了會兒,忽然扭頭問他:“先生,請問你要去哪兒?”

謝西觀察著前麵路況,“D市。”

“先生。”東暖謹慎地看著他,“你該不會對路不熟吧?這條路再往前走就沒路了。”

他無動於衷地繼續開車。

注視著他冷冰冰的側臉,東暖心裏倏然咯噔一聲——自己真是腦袋讓驢給踢了,就因為這小子長得人模狗樣,她竟然任由自己輕易上了陌生人的車!

常年在外令她習慣事情越是緊急越要保持冷靜,她摸了摸口袋裏常年隨身的軍刀卡,堅硬的刀背貼上她微微顫唞的手指,她情緒穩定許多,啞聲道:“真的錯了。”

身邊的男人半天才吱聲:“沒錯,這條路我之前走過。”

更加確定這個人沒安好心,眼看路越走越偏,她的耐性也即將喪盡,她裝作不耐煩,態度十分強硬:“停車,快停車,我要上廁所!”

對方瞟了她一眼,眉毛皺得很好看,她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時候了,竟然能注意他的眉毛。她後背僵硬地靠在後座上,左手警惕地伸進兜裏將軍刀卡牢牢捏住,右手悄悄放在車門上。

車廂中凝固著難挨的窒息感,在腎上腺素作用下,她的額頭微微滲出一層細密的汗。

他嘴角勾勒起一絲諾有若無似諷似嘲的的弧度,那樣輕蔑和不屑,好像看穿了她微不足道的伎倆。她按奈情緒強自鎮定,耍起玩笑般的無賴:“喂,我說哥們兒,再不停車我就地解決·····”大不了老子跟你同歸於盡!

還沒說完,車在路邊緩緩停下。

她愣了愣,手指稍微用力,輕而易舉就打開了車門,她迅速探出去半個身子,潮濕的風雪肆無忌憚地鑽入衣領,她馬上打了個寒顫。

她鬼使神差地回頭,他依舊目不斜視地看著遠方,額前的劉海垂下來擋住他側麵的眼睛。她看見他長長的睫毛正好抵著發尖,像是早已習慣了誤解與寂寞,沒有半分情緒。

她的動作忽然無法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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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亂她的頭發,寒冷迅速帶走她身上多餘的熱量,她凝固半響,重新坐回座位,將車門猛地關上。

她注視著他挺秀的鼻子,誠懇致歉:“對不起。”

她的坦白令謝西多少感到有些意外,但他還是什麼也沒說,發動車繼續往前開。

他沒有生氣,這點更增添了她的不安。

任何人做了好事卻被誤解,多少都會產生憤怒不甘的情緒,而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也許是他脾氣好,也許是他心性堅韌,還不至於被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動搖。

她認真地想了想,認為他應該屬於後者。

無論他態度如何,東暖還是為自己的行為尷尬。她忽然想起來,離之前上車的地方不遠有條三岔路口,很多外地人都在那裏迷路過,更何況現在大雪肆虐,可視度這麼差。

不搞明白還好,弄清楚後,事實簡直令人羞憤欲死啊羞憤欲死——

“真的錯了?”他忽然開口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她肯定地點點頭。

前麵的路段比較寬闊,他準備調轉車頭。盡管速度已經放得很慢,車身還是不受控製地一個漂移,他別扭地握緊方向盤,後輪還是無法控製地沉了下去。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兩個後車輪完全陷入路旁的排水溝中,兩人再次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找到一絲凝重,他們默契地繞到車後嚐試性地推了推,無耐冰麵太滑,完全使不上勁。

東暖活動活動手腕,手一揮,霸氣道:“我的鞋底做過防滑處理,你上去發車,我來推。”

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反駁,點點頭回到車上。

他發動車子,兩人齊心協力,無奈,依然徒做無用功。

她狠狠拔出登山杖,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冰麵上插,試圖敲碎這段冰麵,然而凍得太結實,隻在上麵留了幾個淺淺的印子,不一會就滿頭大汗。大風將東她的帽子掀翻,冷汗瞬間鑽進頭皮,吹得她頭疼,她扶著帽子狼狽鑽回溫暖的車內,關門的同時聽見“叮咚”一聲,他拿起手機,電池耗完電量,自動關機了。

曆史的經驗告訴我們,這種時候通常禍不單行,不僅不單行,甚至還會雙行或者多行,東暖急忙摸出自己的老型號諾基亞,摁了半天屏幕才亮,她心裏歎了口氣,有了錢一定先換塊新手機。

“車箱還有多少油?”她問。

“不到半箱,怎麼?”他反問。

半箱油,恐怕堅持不了太久,這樣天寒地凍······

後背重新靠著車座上,她認栽了,既然沒有更好的辦法,就隻能接受現實。

晃了晃手機,她懶洋洋地說:“沒信號,看來我們得在這兒呆一晚上。”

看了眼時間,還不到晚上九點,他默認了她的建議,粗略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