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大哥!你醒了!」
燭光搖曳中,段柔的臉湊了過來,她滿臉淚痕,一雙水亮動人的眸子早已經哭得紅腫。打從他們認識之後,她總是哭泣著,他原先戀上的笑容早已不複見。
邊承歡勉力伸出手輕觸她的臉,冰涼的淚珠濡濕他滾燙的手,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幹裂的唇立刻感到一陣刺痛。
「你別說話,你別說話……」段柔哭著以濕布輕沾他腫脹的唇,凝視著他浮腫變形的臉,眼淚再度不可遏抑地滾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
邊承歡開口卻無聲,他隻能輕輕搖頭,卻立刻感到頭痛欲裂。眼前的人影模糊而且分裂,他幾乎無法好好看,稍微移動身子便感到噁心欲嘔。
他快死了,他知道。
思及此,他突然感到無比放鬆,既然都已經快死了,還有什麼好計較?都已經快死了,難道還不能順從自己的真心?
閉上眼睛稍事歇息,耳畔聽到段柔恐懼的呼喚聲,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感覺自己好了許多。
「我不怪妳……」終於能發出聲音,他微笑。
段柔被他的轉變給嚇壞了!邊承歡不知道自己麵色如土,肌膚腫脹滲血,目光雖然漸漸清明,但樣子卻比昏迷時還要糟糕上幾倍。
「我快死了。」他虛脫地笑。
「不要……我不要你這麼說!求求你好起來!求求你!不要拋下我一個人!等你好起來,你說什麼我都依你!要我進宮、要我聽話、要我做什麼都成!求你!」
「傻瓜……我死了,職責也就卸下了,妳可以去任何妳想去的地方,改名換姓,好好過日子……」
「我不要!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都這種時候了,還這麼任性。」邊承歡慘然一笑,灰敗的臉色讓那笑容更顯淒涼,看得段柔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別哭了,再哭我的心就要碎了。」他輕輕替她拭淚,顫唞的手握不住淚珠。「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在山坡上認識妳的那一剎那,我就應該帶著妳遠走高飛,直接擄走。」
「這算是笑話嗎?」段柔終於破涕而笑。她知道,以邊承歡的性格,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這種事。
「先強娶了妳,然後再回去跟妳爹娘請罪。」他喘熄著說完,臉上露出俏皮的笑,就如同當日一樣。「反正,妳也想當場就嫁給我。」
段柔紅了臉,卻沒有反駁。
誰說不是呢?見到他的那一剎那,她不是也早已芳心暗許,縱使當時他演個山賊把她擄走,說不定自己私心裏也是開心的呢。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邊承歡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但手仍緊緊握住她的手。他覺得很累,盡管還有許多話沒有說,但他卻再也打不起精神,他知道這一合眼可能就是永別,於是依然努力地想睜開眸再看她一眼。「柔兒……妳要好好的……好好的……」
話,說不完,深深地凝視她一眼,他終於還是不敵強烈的疲憊感,再度陷入黑暗中。
「邊大哥……」
段柔顫唞著碰碰他的鼻尖,幸好,還有著些微氣息。她狠心抽回自己的手,回頭望著再度陷入昏迷的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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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她決不能讓邊承歡命喪此地!
「那個馬大夫啊,又名『馬要錢』,醫術呢,應該是拔尖兒,可是沒天良這一點也一樣,任何人想請他出馬,二話不說都先要二十兩銀子,看病的銀兩還要另外算呢!」春大嬸兒沒好氣地噴著鼻息嗤道:「二十兩!咱全村的銀兩加起來怕也還不到一半!過去年頭好些的時候,一個饅頭還隻要一文錢哪!二十兩!多少人傾家蕩產也籌不出來,真虧他說得出口要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