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3 / 3)

在華懋飯店的一間包廂內坐著五個人,白敬齋與阜昌參店老板朱伯鴻的借貸合同在這裏簽署。王守財屬於代表寶順洋行的具體操辦人也到場簽字,而朱伯鴻既是法人代表又是具體借貸人雙重身份一人擔當,他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在涉及巨大錢財的業務都是親自出馬,這回他並沒有帶任何業務員來參與,而是帶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讓王守財大吃一驚的是居然是他們樓下的關潔。兩人的目光對視的刹那間,關潔沉著的朝他微微搖搖頭,示意別認出她,王守財心領神會嘴角露出詭譎的笑容。

白敬齋還帶著他的三姨太,她大病初愈,白敬齋兌現承諾帶她去南京路的金店買手鐲,平時沒空正好這個機會順便就了卻了這份心思,三姨太挺高興的樣子,席間跟關潔聊得很投機喝了不少葡萄酒。朱伯鴻簽完合同心情舒暢,平時一直蒼白的氣色酒後也泛起了紅暈,舉起酒杯醉醺醺地朝著三姨太獻媚道:“白老板真是好福氣啊,太太那麼年輕漂亮,來來,我和她幹一杯,白太太務必賞臉喔。”今年七十三歲的他說話嘴皮子也鬆弛得飛沫四濺,關潔坐一旁皺了皺眉顯露出嘔心的表情。

白敬齋狂笑起來道:“朱兄客氣了,一般一般,哦,她是我的三姨太。”

朱伯鴻很有興趣的樣子說:“白兄三姨太都那麼漂亮,那另外兩位一定更加出眾,白兄真是金屋藏嬌啊。”白敬齋死了一個老婆被人無意中戳了神經,人家不知道也不能怪罪,一個勁的“哪裏哪裏。”三姨太陰陽怪氣地說:“是啊,白老板那兩位太太可漂亮了,我算得什麼啊。”白敬齋尷尬的連忙給三姨太倒了點葡萄酒封她的烏鴉嘴,吩咐道:“敬敬朱老板,人家酒杯舉得手也酸了,哈哈哈。”

三姨太嫌朱伯鴻醜,佯舉杯子小口抿了下,朱伯鴻骨頭輕飄飄揚脖將杯中酒全部灌入。白敬齋鼓掌起哄:“好好,來,輪到我向朱太太敬酒了。”他抓起酒瓶給自己滿上,朱伯鴻嘴一抹道:“什麼朱太太,她在辛亥革命那回就翹辮子了。”指指身邊的關潔恥笑道,“她呀,不過是我上個禮拜剛剛從林老板那雇來的婊子。”

白敬齋在倒酒,聽罷不禁手一鬆酒瓶滑落在桌上,手忙腳亂後說:“朱老板玩笑了,是姨太太吧?”

朱伯鴻已經喝八分醉,眼珠子怪怪的瞪起,認真地答道:“是婊子呀,我朱某三十幾年來一直沒有再娶老婆,半年換一個漂亮的婊子嚐嚐新,多愜意啊。”

白敬齋隻當是他喝醉了酒說胡話,在他看來,像朱伯鴻這樣的老板斷然不會招妓,白敬齋雖然好色,卻從來不嫖,既怕得性病,又怕丟身份,而且猶如看到瘟神一般的惟恐躲避不及,但麵前這個好歹是大客戶帶來,場麵上要過得去,依然把倒了半杯的酒向關潔不失大體的揚了揚喝下。朱伯鴻見關潔沒動,博了白老板麵子,嗬斥道:“人家白老板屈尊跟你敬酒,你一個婊子還擺什麼譜,快回敬他呀,對了,還有王先生也去敬敬,坐他身邊陪陪他,他可是一個人喔。”說著就去扯她。

關潔實在忍受不了對她的人格侮辱,“噌”的站起身抓起挎包就走,朱伯鴻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激怒,大聲斷喝:“站住,你要敢跨出這包廂門,就把錢還給我。”關潔停住站著不動,猛然轉身眼淚汪汪地回敬道:“是,我是個婊子,但我不下賤,我也有自己的人格。”朱伯鴻緩緩站起來與她麵對麵,又重新回到他那副陰險的表情,惡狠狠說:“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