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允雁了解情況後十分同情她,對丈夫說:“先生,有時候想想人應該知道滿足,你看樓下的關潔多可憐,賣身賺的錢被哥哥拿走了,說是蓋房子和給母親看病,後來你猜怎麼樣?原來她哥哥騙她。”王守財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其實整個大樓關潔隻告訴給了郝允雁一人聽,別人問起怎麼又回來了,她就胡亂的搪塞過去,為此周教授還誤解她,背後啐她賣淫賣上了癮。郝允雁答應誰也不透露,但她內心寧可自責不講信用也無法隱瞞自己的丈夫,王守財也很同情關潔,所以妻子說起這事很關心,驚詫地問:“騙她?怎麼回事,是不是母親根本沒有病?”郝允雁傷心地說:“不是病的問題,而是過去了,在那次湖南洪澇災害時就沒了,她哥哥根本就沒有蓋新房,前後拿了關潔四百多塊失蹤了,你看她哥哥會去哪?”王守財沒好氣地回答道:“家也沒了還能去哪?或許在四處幹苦力唄。”郝允雁道:“可她哥哥腿殘疾了,走路都很瘸著幹得了苦力嗎?”王守財不耐煩了,回了句;“誰知道,一個人一個命運,別去管她哥哥了,關潔有困難我們幫幫倒是可以。”
王守財不再說關潔的事,坐在桌前邊看資料邊打著算盤,計算寶順洋行吳淞區分行的建造成本,女兒在做功課,郝允雁在教她,這個題問好問那個題,王守財在家當紅臉,桌子一拍教訓起女兒;“你怎麼自己不動腦子呀?學校裏開設算術課就是開發學生的大腦,你什麼都問你媽,還讀什麼書?”女兒嚇一跳,咧著嘴啜泣起來,郝允雁忙抱著女兒護她,王守財敲著桌子發脾氣道;“你這是幹什麼?我每次教育女兒你都寵溺她,小孩子見有大人包庇便聽不進去了,郝允雁對丈夫百依百順,從來不頂嘴,惟獨在教育女兒上,看女兒弄哭了便偶爾還幾句丈夫,這回她說:“先生你教育女兒話是對的,但你要注意方式方法,動不動一聲嚎,把韻韻給嚇壞怎麼辦?”王守財手上的這筆財務帳算不清楚了本來就鬧心,聽妻子竟然敢頂嘴,順手就是一巴掌,手重了點,郝允雁臉上頓時泛起紅印,不再出聲,女兒害怕的看看父母,也不哭鬧了,低頭做作業。王守財罵了句“蠟燭!”氣呼呼收拾資料放公文包裏。郝允雁知道丈夫想睡覺了,爐子上銅壺溫著熱水,急忙出門為他打洗腳水放在衛生間,然後進來怯怯地對丈夫說:“先生洗腳水弄好了。”
晚上兩人共枕眠時,王守財摸了摸郝允雁仍然紅彤彤的半個臉頰,俯在她身上親吻了下,霎時,郝允雁的淚水冒了出來,王守財並沒有注意,嘴唇從妻子的臉上慢慢往脖子上,再往下而去……她並沒有怪罪丈夫,而是覺得自己讓他生氣了是作為妻子的過錯,輕輕說:“先生,真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跟你頂嘴了。”
沈家阿婆自從在乘風涼時被周教授提醒,心裏忐忑不安,似乎也覺得不對勁,想看看這個時候兒子兒媳婦在幹嘛,便穿上衣服起床,拿了隻熱水瓶去對門,先是耳朵貼著門聽裏麵聲音,這時已是午夜十二點多,沈默然和莫依萍一個地鋪一個床上早就各種睡熟了。裏麵鴉雀無聲更讓沈家阿婆起疑心,便輕輕的去敲門,沈默然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非常容易被驚醒,他打開燈細聽,門外傳來母親的喊聲,以為出什麼狀況了,趕緊推醒莫依萍小聲說:“是我媽,快,我們先把地鋪撤了放你床上。”於是兩人手忙腳亂的偽裝成他們是睡在一起的樣子,然後沈默然才揉著眼睛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