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爺喊得嗓子都啞了也不見少年出來,在門口呆呆站了半晌,終是紅著眼眶朝神武門走去,遞了腰牌後直闖養心殿。
“老三,我在外替你開疆擴土,你就是這般待我?”還未坐定,他便怒氣衝衝的質問上了,“你不是深恨你我母妃那背德之事嗎?怎自己卻陷進去了?你快點醒醒,去找你後宮那些女人多生幾個孩子,為我塗氏繁衍子息,這才是你該幹的正經事!”
證聖帝拿起一本奏折批閱,頭也沒抬的道,“當時年少失怙,彷徨無依,自然恨母妃絕情,為保護一個不相幹的人棄親子於不顧。如今我卻是理解了——即便性別相同,即便艱難險阻,即便生死相隔,亦無法放棄一個人的苦痛,我感同身受,且也因此而飽受折磨。如今,我再不想體會那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
五王爺咬牙道,“你是天下之主,要什麼樣的人沒有,為何偏偏要同我爭?”
“錯了,是你同我爭。你別忘了,當初你是如何離間我與環兒的。”證聖帝抬眼,眸色冰冷。
五王爺啞了,半晌後放軟語氣道,“我中了那樣的毒,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子嗣,你忍心見我孤獨終老?你成全我這一回不成麼?”
“別跟我來這套。”證聖帝將奏折扔到一旁,定定看他,“你是為護我才中毒,我確實欠你,可同樣的,我母妃為護你母妃而喪命,你也欠我。說到底,咱們誰也不欠誰!我不需要你成全,相應的,亦不會成全你。”
“如此忘恩負義的話,虧你說得出口!若不是我母妃拚盡全力護你,你早被瞿氏和袁氏弄死幾百回了,最後我母妃亦因思念過度鬱鬱而終,這麼多情分,你算得過來麼你!”五王爺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鼻端吭哧吭哧喘著粗氣,顯見已瀕臨暴怒的邊緣。
“她們之間的恩怨已了,每每提起除了徒增傷懷又有何意義?環兒,我是半分也不能讓的,你無需多言。”證聖帝不耐煩的揮袖。
五王爺一把將案幾上的銅爐拂落,狠聲道,“塗修齊,我把話撂這兒了,環兒我也絕不會讓給你,你就算當了皇帝又如何,惹急了我,大不了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甚好!”證聖帝陰森一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眼看兄弟兩就要鬧翻,曹永利撲通一聲跪下了,戰戰兢兢開口,“奴才鬥膽說一句,這三爺的歸屬問題,二位主子可曾問過三爺?倘若他知曉您二位將他當個物件一般爭來搶去,也不知會如何暴怒,憤而出走也是大有可能的。世間遼闊無邊無際,也不知他一去幾時能回。所以,所以這事兒還是聽憑三爺決斷吧,二位主子千萬莫傷了和氣。”話落抖抖索索的去抹額頭的冷汗。
暴怒中的五王爺與證聖帝均是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後終於平靜下來。
“話不多說,咱們各憑手段吧。無論環兒選擇誰,另一人必須立刻罷休。你可能做到?”證聖帝眯眼朝五王爺看去。
“我有何懼?就怕你輸不起!”五王爺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立在門口的蕭澤大鬆口氣,趁主子闔眼假寐的片刻衝曹永利豎起兩根大拇指。這位才是真智士,拎得清!兩位爺爭破頭又如何,三爺不點頭,誰也沒轍兒!哪怕一個是王爺,一個是皇上,照樣沒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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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宮中舉行盛宴款待眾位功臣。
證聖帝端坐在主位,因沒冊立皇後,又沒擢升高位嬪妃,左右均無人相伴。他含笑朝斜倚在案幾邊小酌的少年看去,道,“神威侯,過來陪朕喝幾杯。”
少年臉色蒼白,唇色血紅,一雙桃花眼半開半合,斂去眸中暗藏的煞氣,聞聽召喚隻微微蹙了蹙眉心,竟是不為所動。
證聖帝搖頭失笑,端起一碟顆粒碩大的荔枝,笑道,“此乃大月國進貢的名品陳紫,味甘、核小、果肉晶瑩,不遠萬裏渡海而來,也算十分難得了,即刻送去神威侯府給趙夫人嚐嚐。”
曹永利連忙用寒玉盒子裝好,遣人快馬加鞭送去神威侯府。
賈環暗暗握緊酒杯,片刻後又鬆開,一步一步行至主位,躬身道,“微臣敬皇上一杯。”
“你我許久未見,一杯怎夠?來,咱們坐下慢慢喝。”證聖帝將少年攬到自己身邊落座,甫一握住他玉白的手腕便暗歎一氣,再也不肯鬆開了。
“你想喝什麼酒?五加皮、九醞春、鶴年堂、棗集、酃酒、鴻茅?亦或用大碗將幾種酒混勻,全數入喉?我今晚一應奉陪到底。”他湊到少年耳邊低笑。
賈環斜睨他一眼,問道,“你想灌醉我?”
證聖帝十分坦然的點頭,“是,醉了便能留下徹夜陪我。”
“那便試試。”賈環招手要來兩個大碗,將桌上烈酒各倒了一小杯入內。很快,清澈的瓊液就變成了渾濁的褐色,濃烈的酒香衝的人鼻子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