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陰晴不定的天氣,跟這段時間我們的心情倒有些相似。父親一絲一毫的變化無不牽動著我們那敏感而脆弱的神經。哪怕隻是一點點的惡化,我們也會心沉穀底;一旦出現哪怕一點點希望,我們也會欣喜萬分。交替出現的極端心態,幾乎快要突破我們精神所能承受的極限了。但,為了父親,我們隻能咬牙支撐著。最最痛苦的就是,無論有多麼擔憂、無論有多麼傷痛,我們都不能在父親麵前表露出哪怕一絲一毫。
我不知道這種“喜怒無常”的天氣到底象征著什麼?好還是不好的“征兆”?萬幸的是,父親並未將異常的天氣聯想到所謂的“征兆”。在汽車的顛簸之中,疲憊異常的父親終於酣然入睡了。也許跟心情有關,睡夢中的父親露出了相當難得的恬靜之色。
將近一半的路程,父親都在睡覺。為了不打擾父親,車中也陷入到相對寂靜之中,除了發動機的轟鳴以及偶爾的車喇叭聲之外,就再也沒有了其它的聲音。
終於到了。不待我們呼喊,父親就自己醒了過來。打開車門,先將父親扶出車外。然後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拿著海綿墊和枕頭奔向家中,而母親和堂哥則一左一右地攙扶著父親慢慢地走著。
當我將中堂的床鋪鋪好之後,父親剛好到了。在我們的攙扶之下,父親則緩緩地躺到床上。我將被子蓋到父親身上,這才鬆了一口氣。當時雖然已經入夏,但父親的身體無比虛弱,因此隻要是躺著,就都需要在身上蓋點東西。
跟上次去南京相比,這次我們準備得明顯要充分了許多。有專門的車,省去了步行之累;帶了海綿墊,在醫院等待的過程中,能夠更舒適地躺著休息;來去時間短了,能夠有效避免體力和精神的更大消耗……隻不過,現在的父親已經無法與當時相比。雖然那時,我也感覺到了父親的虛弱,但與現在相比,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要強上許多。因此,即便是有了充分的準備,如此長途跋涉地折騰,父親還是感到非常之疲憊。
看到父親的樣子,我不僅是心痛,還多了一份濃濃的擔憂。我很擔心這次南京之行所引發的疲憊會傷及父親的元氣;我很擔心父親會像上次那樣一躺就是三四天;我很擔心這次南京就醫會得不償失……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我不喜歡患得患失。可是,在當時的情況之下,我根本就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緒和情感。我想,不管是誰,在碰到跟我一樣的情況之時,也會情不自禁地患得患失起來吧。
已經十二點多了,我們自然要留堂哥吃飯。不過,堂哥說家中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處理。因此,他急匆匆地回去了。
在母親和我的通力協作下,午飯很快就做好了。經過短暫地休息,吃飯的時候,我感覺父親的精神似乎好了不少。隻是,我心中的擔憂並未因此而有所消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