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青山環繞著一大片良田,屋舍林立,日光撒在稻田裏,撒在田旁的大道上,趕著去鎮上的有,外出踏青的也有,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胡通見著路人多避著他走,頗有些得意,他抖著左腿,臉上的橫肉一抖一抖,笑眯眯看著跟前跪著的父女:“都怎麼多天了,這田租遲遲交不上,這樣下去我也是要被叔叔怪罪的。”說著看了看張老稍有姿色的女兒,“這樣,張老你看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你這女兒給我們抵債,之前的田租就一筆勾銷了。”他手一揚,幾個手下便圍上來拉扯。
張老死死拉住女兒,嗓子都喊嘶啞了:“胡爺,小人求求你了,放過我家丫頭吧,小人一定會還清田租的!”說著便狠狠朝地上磕了好幾個響頭,磕的額頭直淌血。
胡通聞言臉上橫肉一抖,凶神惡煞道:“廢話少說,老子已經夠仁至義盡了,你的女兒也不知賣得起價不,指不定回不了本!”
“爹!”張老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路上來往的人紛紛快步避開不敢停留片刻,沒人敢跟地頭蛇胡通作對的,得罪了以後根本沒有活路可走。
她的下場會是怎樣,被賣去做丫頭倒還好;若是進了青樓,這一輩子隻怕生不如死!
想到此她嚇得臉色蒼白,軟在了地上。
胡通用手掏了掏耳朵,不耐煩道:“走走走,吵得老子頭疼!”幾個手下連忙連拖帶拉,張老連忙上前死死抱住胡通的腿,不肯放開。
怎麼一通鬧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沒人敢看熱鬧,胡通是官老爺的侄兒,若是得罪了,隨隨便便就夠喝一壺的,躲還來不及,誰敢多管閑事?
周圍的靜諡襯得張老女兒的哭聲震耳欲聾,胡通狠狠踹開了張老,上前便甩了幾個耳刮子讓她閉嘴。
正罵罵咧咧的一抬頭就瞧見遠處翠綠的樹林中緩緩走來一人,青衫清簡到極點卻反而顯得很雅致,看不清模樣但能從周身的氣度瞧出是誰。
胡通心下一喜,找這人可找許久,如今可正是應了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句老話。他連忙上前,一臉諂媚:“葉公子,可真巧,我正四處尋你呢,卻不想在此遇上。”
張老女兒抬頭正看見人走來,五官清雅,眼裏黑白分明,幹淨出塵,風一拂,額前垂下的碎發輕輕拂起,一塊礙眼的紅斑顯在眼前,可惜了這張臉,若是沒有紅斑不知會是怎樣的禍害人。
來人聲線幹淨不帶一絲雜質,嘴角含著溫和地笑,禮數周到:“不知胡爺找在下所為何事?”
胡通顯然很是受用,叔叔再三叮囑一定要好生禮遇的貴人對自己這般客氣,如何不讓自己得臉,他隻恨現下看見的人太少沒讓他大大顯臉。
胡通笑得臉上的肉擠做一堆:“叔叔府中擺宴,特特命我送上請帖。”
胡通從懷中拿出燙金請帖,雙手遞上去,“叔叔說公子若是得空可否去瞧瞧?”
皙白幹淨,節骨分明的手接過請帖, “勞煩胡爺了,在下若是空閑定會赴宴。”
胡通正待回話,後麵的張老已經一下撲倒在葉容之跟前:“公子,求求你和胡爺說說,再寬限小人一天就好了,小人一定會還清田租,你的大恩大德小人一定還報!”
胡通瞧這情形氣得火冒三丈,這老頭竟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事,想狠狠踹開張老,可又礙於葉容之在不好如此做,正恨得牙癢,卻見葉容之麵色平靜恍若未聞,把請帖收入衣袖中,抬步繞過張老,緩步而去。
張老見狀傻了眼,他看著這人眼目清澄,氣質儒雅,便覺著是好人,卻忘了看人不能看表相這個道理,一想自己救不了女兒,張老悲憤欲絕:“我和你們拚了!”說著便衝上去和他們拚命,幾個手下早就不耐煩了,按住張老就是一頓猛踢狠踹。
“爹,不要打我爹,求求你們了,我和你們走還不行嗎!”張老女兒哭喊的聲音都嘶啞了,沒人理她。
那個離去的人步調平穩,一貫的閑庭漫步。
另一頭翠林深處一人一馬而來,後麵跟著一輛馬車,一會兒功夫就到了跟前。
馬上的公子哥氣宇軒昂,衣著不凡,見這般形容,便問道:“你們在做什麼?!”語調高揚,話間帶著些許富家子弟才有的氣勢,胡通幾個手下停了下來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