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愛新覺羅·蘭(3 / 3)

這時候,秀夫表示願意放棄擁有的一切,與蘭私奔到中國的台灣省,一個極道會威脅不到的地方,兩個人重新開始。在台北,有一個很欣賞秀夫的導演,到了那裏,不但是秀夫,就連蘭的演藝事業,也可以再次煥發光芒。

在可愛的兒子,以及真愛的情人之間,蘭實在是難以抉擇。最終,對於事情敗露而被丈夫懲罰的恐懼,幫蘭做出了決定。在一個有霧的深夜裏,蘭親吻了熟睡中的良的臉,然後逃出了極道會館,與秀夫搭乘了開往台灣的郵輪。

對於丈夫和年幼的良而言,自己作為母親,是突然“失蹤”了。沒想到這裏,蘭都會陷入深深的愧疚中。所以在多年後,當兒子問起“喜愛的人突然失蹤會怎麼樣”的問題時,蘭還是會忍不住顫抖。

在台灣的生活,並沒有想象中美好。秀夫的事業發展得並不順利,而蘭懷孕並生下了一個女兒,無法出去工作,一家三口隻能靠秀夫的一點片酬維持。

女兒才幾個月的時候,阪崎龍二找到了秀夫跟蘭。阪崎按照岩虎的指示,答應不傷害秀夫跟小女兒,隻要他們斷絕來往;蘭回到日本,可以繼續當她的山本夫人。

還有另外一個條件,就是秀夫一輩子都不能回日本,也不能跟蘭有任何形式的聯係,否則就會取他性命。

為了秀夫跟小女兒,也為了自己,沒有經過太多的考慮,蘭就答應了岩虎的要求。

跟著阪崎回到日本之後,兒子已經差不多認不出自己了。幸好岩虎一直對良說,母親是回了一趟中國,所以良對自己並沒有太多抱怨。畢竟是親生骨肉,幾個月後,良又開始與蘭親近起來。

岩虎對於蘭的態度,並沒有怎麼改變,就好像蘭真的隻是回了一趟娘家。隻不過,從他們重新開始的第一次夫妻生活,岩虎就嚐試了他的新的癖好。這一次的嚐試,讓蘭的身體留下了一個月無法消褪的傷痕,而對心靈的震撼,則是可以維持一輩子。

日子慢慢地過去,良已經成為了中學生,而自己也成為了三十多歲的婦人。有時候蘭自己都會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過一段私奔的歲月。

而對於秀夫跟那個來不及取名的小女兒,蘭也漸漸淡忘了。直到今天,在山本岩虎的葬禮上,跟秀夫這一次意外的重逢。

“母親大人,我們走吧。”

良的聲音,把蘭夫人從過去拉回了現實。再看看眼前,在一群穿黑色西服戴墨鏡的人中,秀夫已經消失了,就好像一滴墨水融進了墨水瓶裏。

不,蘭夫人暗暗發誓,決不能重蹈七年前的覆轍。不能再背叛死去的丈夫,還有身邊年幼的兒子。這一次絕對不會。

08

自從父親大人去世後,本來就不愛說話的山本良,變得更沉默寡言了。

在父親遇害的十分鍾後,阪崎副會長帶領著兩個手下,找到了他們身處的庫房。兩具體型相差巨大的屍體,同時倒在血泊裏,其中之一竟然是山本會長。這讓所有人震驚不已。

接下來山本少爺描述的凶殺現場,更讓大家覺得難以置信。身為極道會第一高手的山本會長,竟然會死在隻有十幾歲的小女孩手中。不過,通過山本少爺的還原,當時所發生的一切,展現在眾人眼前。

會長大人愛子心切,正在專心地為山本少爺解開繩索,才會沒有注意背後的偷襲。而這個小女孩正是星野律師的女兒,為了報殺父之仇,才會下此狠手,把會長背部紮出幾個血窟窿。

至於同樣倒在地上的小女孩,依經驗豐富的阪崎所看,更像是自殺身亡,而不是像山本少爺說的為他所殺。不過對於一個父親在眼前被殺死的小男孩而言,這種虛榮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雖然對於事情的真相,在場的人意見並不一致,但看著滿臉悲痛的幸存者——山本良少爺,即使作為黑道分子,也無法狠心再追問下去。

更何況,阪崎副會長當場發話,這個庫房裏麵的事,就僅限於在場的人知道。如果誰膽敢泄露,那就下去跟山本會長認錯吧。

少本少爺對著阪崎副會長,深深鞠了一躬:“阪崎叔叔,父親大人不幸去世,我尚且年幼,母親大人又生性柔弱。極道會的眾多事宜,懇求阪崎叔叔能暫為打理,直到我成年為止。”

阪崎龍二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山本岩虎,過去共同經曆的腥風血雨,瞬間都在眼前浮現。他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辜負了岩虎。

阪崎副會長深深歎了口氣,然後單膝跪地,俯首對山本少爺道:“您放心吧,良少爺。”

09

我殺死了父親大人。

父親大人出殯以後,每當夜深人靜,山本獨自一人躺在床上,這個聲音就不斷在耳邊響起。當天的場景曆曆在目,可是就算再回想一千次,一萬次,山本心裏也無法相信,這是真正發生了的事實。

就像是一場夢,一場被父親大人體罰過後,夜裏做的一個報複的夢。

還有葵,葵在自己麵前被淩辱,然後自殺了。這更像是一個很過分的噩夢。

可這不是夢。父親大人、星野葵,他們都死了。明天白天到來,也一樣不會見到他們。一輩子都不會了。

水果刀刃的光芒,仿佛在山本的眼前閃爍。

這個光芒讓山本心髒劇痛,腦子裏狂亂得近乎瘋狂。他在床上蜷成一團,死命地咬住被子,不敢喊出聲來。

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會到母親房間裏尋求安慰。可是現在不行了。父親去世了,山本就要表現得像一個男子漢,才能承擔起管理極道會的重任——雖然現在由阪崎副會長代為打理,但總有一天,是要交還到山本手上的。

更重要的是,山本怕一不小心,會在母親大人的懷抱裏,說出可怕的真相。

就算跟母親說,是為了她才對父親下手,母親大人也不會感動吧。

不,肯定不會。母親大人隻會恐懼跟內疚,因為她生下了自己這麼一個弑父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