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總是放下,幸好辦公室隻有我一人,沒有別人,小姑娘還在前麵做登記呢,臨下班之前,小姑娘拿著登記簿回來了,一臉疲累的,我讓她先走,我再坐著等一會兒。
誰知道,五點到的時候,外邊竟然下起雨來,讓人措手不及。
我壓根兒就沒帶傘,這時候傻眼地站在指導站外邊看著越下越大的雨,頭疼是必須的,還想著是帶搭同事的便車回家,還是找同事借頂傘自己走回家,就看到門口進來一輛車,那車我太眼熟了,就是周作的車子,黑色的,還是卡宴,我坐過無數次的車——
我的眼睛有些熱,不知道是在這樣的天氣裏見到這熟悉的車,還是我心裏頭為了這時候的、這時候的“溫暖”而覺得感動,都說女人是感性的動物,其實我發現我自己在這個雨天裏把這個更加的擴大化,就算是一丁點的熱度,都能把融化了般。
想想他也沒錯,他不想叫我曉得我親爸秦百年居然能拿那個東西威脅,任何人都會傷心的,畢竟那是自己親爸,我總歸在一次次的傷害中才曉得我們沒有父女緣,周作還想替我瞞著,我想我不知道的,我能接受的。
真的,得直麵自己的人生。
而周作永遠是跨不過去的坎,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走向車子,車門一開,前麵的司機撐著雨傘下來接我,沒讓我淋濕一點兒。
車裏沒有周作,隻有前麵的司機。
我坐著車裏,仿佛能聞到周作的味道,獨屬於他的、能讓我安心的味道,靜靜地靠在車裏,我閉上眼睛想象他在身邊的日子,那時候的我,剛讓秦百年毀了工作,而滿心煩躁的被迫來到他的身邊,無時無刻不想著早早地離他遠遠的,最好是不相見,誰曾想,我現在卻是心甘情願了。
是的,心甘情願,再多的想法,也抵不過心甘情願。
我與他,已經是扯不開。
隻是——
我想跟他掰扯掰扯,他到底還敢不敢不同我商量,就自己一個人把事情給弄好了,別的事,我不摻合,但是像這樣子擺出為我好的態度,卻讓我傷心的事不能再發生,這是必須的,也是惟一的要求。
我下定決心跟他談談,嗯,談談。
到周作的別墅時,雨已經小了,如柳絮般在空中飄來飄去,似有別樣的浪漫情形,我還記得我十八歲那年,也就是這樣的天氣裏,自以為多愁善感地走在雨中,他的車子剛好經過我身邊,卻是停了下來——
親切叫我上車呢。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包藏著什麼樣的“禍心”呢。
我難得又再領略一回十八歲時走在雨中的滋味,心情早就回不去,也少了那種做作的姿態,我終究學不來十八歲的心態,現在的我,盡管身上有諸多缺點,還是有一個肯為我著想的人,雖然他有時候會走極端,我想這得需要時間去克服。
進得門時,我的頭發微微覆上一層淡淡的水氣,沒有濕透,也就手一摸,有些濕意,就是身上的衣服,也將將外麵的一絲絲水氣,並沒有從衣服外層濕進去,一點都沒有,都是隔絕在外頭——
大門虛掩,我輕輕一推,就將門推開了,裏麵的年輕男人正捧著東西要往樓上走,聽到門開的聲音,他轉了頭過來,見是我,眼神沒有流露出驚愕,反倒是停下腳步,兩手端著的東西,朝我的方向遞了過來。
“喏,這是我煮的,你端上去,讓老頭子喝一點,他嘛,下午醫生看過了,好一點兒了,你別氣他,好好地讓他把這些喝了,我可是精心煮的。”他說得坦然,仿佛我天天出現在這裏。
我沒有拒絕,伸手接過,有些重,但還好,是粥,不是太濃稠的粥,也不是太稀薄,我不由得看向周弟弟,沒想到他的粥看上去煮得還真不錯,估計是眼神裏的意外讓他有些“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