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用力逃掉的,也許有一天還是會原路返回(2 / 2)

我還會打豬草,知道馬路邊的野草什麼豬愛吃什麼豬不愛吃,然後拿回家剁碎,喂給它。

我還能分辨一些草藥,知道哪些能采回家,然後鋪在院子裏,曬幹,賣錢。

非常喜歡一部電影《小森林》,說的就是一個妹子逃離了都市,生活在農村裏,靠著自己種菜,遵循自然的規律去生活的故事。

最近看的一本書——冬子的《借山而居》,和《小森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何利用山裏的作物和季節的變遷來養活自己,對於曾經生活在山裏的我來說,一清二楚。可是我依然不想生活在山上,因為感覺自己大概真的不大擅長這些體力活。可是冬子,在山上的生活,其實並不依賴這座山。

這座山,對他而言,並不是歸宿,也不是供養他的地方,而隻是一個他暫時棲居的地方。

冬子在書裏說:“個人在群裏生活,一定會被這種無力和尷尬不同程度地充斥著,雖然都是善意的,但想說的話又被迫咽回去,多了總是會堵塞,於是你就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像個不合群的怪叔叔。”

看這本書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他會在那座山上住多久呢?

又有多少人,會羨慕他的生活呢?

人們羨慕的,是他可以逃離城裏的種種煩擾和失意,可以選擇在山上構建一個自己的小世界,還是羨慕他可以任性地去過自己理想的生活呢?

會有人因為這本書,而選擇結束自己目前的生活,去選擇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嗎?

這本書到底給了那些想要逃離卻壓根做不到的人多少安慰呢?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見12歲的我,在某一個夏天的中午,從客廳裏的水泥地上鋪的涼席上醒來。

赤著腳穿過院子,穿過屋子邊那棵很老的栗子樹的一片陰涼,走到菜園裏。

蹲下身仔細尋覓著,找到一個剛剛好泛白的香瓜。

然後再赤著腳走回來,打開從山上接到門口的水管,用泉水衝了衝。

塞進嘴裏咬開,新鮮的汁水濺出來。

家裏的那隻貓蹲在門口看著我。

而那隻髒髒的小狗,撲過來朝我哈著氣。

院子裏的雞在專心致誌地低頭找著蟲子。

遠處是一陣又一陣不停止的蟬聲。

還有飛過的有著藍色長尾巴的鳥。

我看著天,天那麼藍,像是刻在回憶裏的藍寶石。

而飄在上麵的雲,像是一個不真切的夢。

後來,我長大了。這樣的情景。再也沒有出現過。

有時候我想,也許有一天,我還是會回去的吧。

回到那座山裏,回到那個可以讓我沉默地坐著看一整天的雲也不會覺得膩的地方。

我們用盡全力逃掉的,

也許有一天,還是會原路返回。

隻是,也許那時候,我再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冬子說:“作為活著的個體,在這一小節微不足道的時間段裏,又需要有意義地活一生,因為作為活著的個體,需要意義這個東西,讓我在這短暫的一生裏有存在的樂趣。我當然知道,隻是我必須假裝我想留點兒痕跡。”

我想,無論他以後會去哪兒,這段在山上的日子,都將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個痕跡。

而我,也很期待自己可以用我想要的方式,去在我的生命裏留下一些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