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內維特大笑,他欣賞這種聰明。雖然極少人知道,但格羅內維特讀過非常多的書,他把那當成令他慚愧的罪惡。“那孩子叫什麼?”他隨口問道,但其實真的好奇,“那本書書名是什麼?”
“他叫約翰?梅林,”卡裏說,“我不知道書名。”
格羅內維特說:“我從來沒聽說過他,名字很好笑。”他琢磨了一會兒,“那是他的真名?”
“是啊。”卡裏說。
他們沉默了很久,就像格羅內維特正在冥思苦想。過了會兒,他終於歎了口氣,對卡裏說:“我要給你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你照我說的做,管住嘴巴,就有機會賺一大筆錢,並成為這間酒店的高層經理。我喜歡你,會在你身上下注。但記住,如果你搞我,那就會惹上大麻煩,我說的是真正的大麻煩。你明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
“我明白,”卡裏說,“我可不會被嚇到,你知道我是個騙子,但我聰明,該老實的時候我也能老老實實的。”
格羅內維特點頭。“最重要的一點是嘴巴緊。”說出這句話後,他的思緒就飄回了傍晚早些時候他跟那表演女郎的美妙時光。一張緊閉的嘴巴,現在這似乎是唯一能幫到他的。有那麼一刻,他無比疲憊,感覺力不從心,這種感覺在過去的一年裏常常出現。但他知道,隻要下樓去,穿行在賭場中,他就會重煥神采。就像傳說中的巨人,他隻要雙腳踩在自己賭場那提供生命力的地板上,就能從所有這些為他工作的人、他認識的人——那些甘心被他的骰子和撲克收服、那些在他的綠毯賭桌邊自我鞭打的富人、明星、權貴——那裏獲得力量。但他停頓過長,看到卡裏正全神貫注地盯著他,充滿了好奇和探尋。他給了這個新雇員一個把柄。
“嘴巴要緊,”格羅內維特重複,“另外,你還要放棄那些廉價的騙局,所有的,特別是對付女人的。她們想要禮物又怎樣?她們在這裏花你一百,那裏花你一千又怎樣?記住,這些錢物有所值,你那是公平交易。誰都不想欠女人東西,任何東西都不行。跟女人,你永遠都隻應該想公平交易,除非你是個皮條客或蠢蛋。記住這一點,給她們一張小蜜蜂。”
“一百塊?”卡裏開玩笑地說,“不能隻給五十嗎?我又不是賭場老板。”
格羅內維特略微笑了笑:“這個由你自己判斷,但隻要那女人有任何可取之處,就要給一張小蜜蜂。”
卡裏點頭,繼續等待著。到目前為止,這些都是廢話,格羅內維特得動真格才行,格羅內維特正是這麼做的。
“眼下我最大的麻煩,”格羅內維特說,“是避稅。你也知道,隻有賺見不得光的錢才能致富。其他酒店的一些老板正跟他們的同夥在點鈔房裏揩油,那群蠢蛋。條子們肯定會找上他們,隻要一個人坦白,所有人都會惹上大麻煩,很大的麻煩。我最不想要的就是麻煩。但揩油才能賺到錢。你就要在這方麵起作用。”
“我會在點鈔房裏工作?”卡裏問。
格羅內維特不耐煩地搖搖頭:“你會去發牌,”他說,“至少做一段時間。如果你夠能幹,就會升職當我的私人助理。這是我的保證,但你得向我證明你自己,從頭至尾。你明白我說的嗎?”
“當然,”卡裏說,“有什麼危險嗎?”
“就是防著你自己。”格羅內維特說。突然,他非常安靜又全神貫注地盯著卡裏,就像他在無聲地說著什麼,希望卡裏能夠領會。卡裏迎上他的視線,格羅內維特的臉因為一種無比疲憊和厭惡的表情而垮了下來。忽然,卡裏明白過來。如果他沒能證明自己,如果他弄砸了,就很可能會被埋在沙漠裏。他知道這一點讓格羅內維特極不開心,他感覺到了跟這個人之間有一種奇異的紐帶,他想讓對方放心。
“別擔心,格羅內維特先生,”他說,“我不會搞砸的,我很感激您為我所做的,我不會讓您失望。”
格羅內維特緩緩點了下頭,他轉身背對卡裏,凝視著巨大玻璃窗外遠處的沙漠和山丘。
“言語算不上什麼,”他說,“我希望你夠聰明,明天中午上來見我,我會把一切交代清楚。另外還有件事。”卡裏讓自己顯得專心致誌。
格羅內維特嚴厲地說:“扔掉你和你的朋友總穿的那件該死的外套。那件破賭城大贏家,狗屎。你不知道我看見你們三個人穿著它在賭場裏晃蕩有多心煩。這是你可以提醒我的第一件事,告訴那個該死的店主,以後再也別進這種夾克了。”
“好。”卡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