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奈爾說:“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別告訴我你終於開始開車了。”
“不,”我說,“我坐了輛出租。”
“你怎麼會排隊啊?”
我瞥了她一眼,然後說我可沒有美麗的朋友可以用他們的奧斯卡獎帶我進去。
她知道我在開玩笑。不管我們什麼時候去看電影,她總是會用她的奧斯卡獎這張牌插隊。
“你就是有奧斯卡獎也不會用的。”
她扭頭對她的朋友說:“他就是這樣的傻子。”但她的語氣中有那麼一點驕傲。盡管她總插隊,卻真心欣賞我不那麼做。
我能看出來簡奈爾深受打擊,她很可憐我孤零零一個人坐出租車來看電影,像任何一個窮人一樣,不得不排隊等候,她正臆想一種浪漫的場景,我是她孤獨淒慘、窮困潦倒的丈夫,透過窗戶看進去,看到以前的妻子、快活的孩子和一個新丈夫,她帶著金色斑點的褐色眸子中噙著淚水。
我知道自己占了上風,這個坐著勞斯萊斯的帥氣男人並不知道他將要輸掉了。我要耍耍他。我把他拖進一場關於他工作的談話,他開始滔滔不絕起來。我裝作非常有興趣,他於是沒完沒了地說著那些好萊塢的狗屎,我能看到簡奈爾變得緊張又惱怒。她知道他是個蠢蛋,但她不想讓我知道。然後我開始稱讚他的勞斯萊斯,那男人變得活躍無比。五分鍾之內,我就知道了比我想知道的更多的關於勞斯萊斯的知識。我繼續稱讚那輛車,然後我用一個簡奈爾知道是杜蘭講的老笑話,一字一句地重複著,首先我讓那男人告訴我它值多少錢,然後我說:“用那麼多錢買的,這輛車可得會口交才行啊。”她恨死了那個笑話。
那男人開始不斷大笑,說:“這真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簡奈爾滿臉漲得通紅,看著我,然後我看到隊伍開始動起來,我得回自己的位置。我跟那男人說很高興認識他,並告訴簡奈爾能再見她真是太好了。
兩個半小時之後,我從電影院出來,看到簡奈爾那輛熟悉的梅賽德斯車停在劇院前麵,我坐了進去。
“嗨,簡奈爾,”我說,“你是怎麼甩掉他的?”
“你這狗娘養的。”
我大笑起來,夠過去,她給了我一個吻,我們開車回我的酒店過夜。
那天晚上她非常可愛,她問了我一次:“你知道我會回來找你嗎?”
“知道。”
“你這混蛋。”
那一晚美妙極了,但到了早上,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我們道了別。
她問我會在城裏待多久,我說還有三天,然後就回紐約。
“你會打電話給我嗎?”
我說我想自己不會有時間。
“不是見我,隻是打電話給我。”
“我會的。”
我打了,但她不在家,我聽到了她操著法國口音的答錄機留言。我留了個口信,然後回到了紐約。
我最後一次見到簡奈爾是個意外。
當時,我正在貝弗利山莊酒店的套房裏,在跟朋友共進晚餐前有一個小時的空閑。我沒法抵擋打電話給她的衝動。她答應跟我在甜蜜生活酒吧碰頭,一起喝一杯,那地方離我的酒店隻有五分鍾路程。我立即就過去了,沒幾分鍾,她就走了進來。我們坐在吧台邊喝了杯酒,隨意地聊著天,就好像我們隻是熟人而已。她在吧椅上轉了個身,好讓酒保給她點煙,她這麼做時,腳輕輕地撞到了我的腿,輕得連我的長褲都不會弄髒,然後她說:“噢,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