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方的眼睛裏放出歡喜和感激的光,重複地說:

“謝謝你!謝謝你!”

樂華便轉身向電燈,看宋有方的文字:

一般人站在精美的機械旁邊,讚美道:“機械真像個活人,不過是用鐵鑄成的,不是由血和肉生成的。”

機械比人強得多了。這個話是不對的。機械倘若和人一樣,用人好了,用機械做什麼?機械工作比人快,又比人準,力量又大到不知多少倍。

機械不止有兩隻手。人隻有兩隻手。人要機械有幾隻手,就可以做得它有幾隻手。

兩種工具,人不能同時一同拿。機械便能夠同時一同拿,就是幾十種工具,也可以同時一同拿。

同時一同做兩件事情,人是辦不到的,一壁拉鋸,一壁推刨,大家辦不到的。這樣的工作,機械辦得到。

我們隻要看自動車床好了。我們把鐵棒裝上去,機械就前前後後做著工作。三把粗鑿子把鐵棒做成一根螺絲杆,三把細鑿子把螺絲修好。一把專做螺絲頭的鑿子做成螺絲頭,一把刻螺絲的鑿子把那一頭也刻了螺絲。末了一把切刀切一下,螺絲棒切下來了。這些動作快得很,眼睛總沒有那樣快。

一件工具做著工,別件工具並不等的。這架機械共有九件工具,九件工具是同時一同工作的。切刀切第一根螺絲棒下來的時候,刻螺絲的鑿子正做第二根,專做螺絲頭的鑿子也正做第二根,第三根在細鑿子那裏,第四根在粗鑿子那裏。

人能夠做這樣的工作嗎?不能的。

我們工人做什麼呢?我們隻須把鐵棒裝上去,做好了螺絲杆,拿開去。這樣看來,機械反而像個老手的工人,我們工人反而像個助手了。不過不同,機械像個老手的工人究竟沒有心思,我們工人像個助手然而有心思,機械要用我們的心思去管理的。

樂華看罷,帶笑向宋有方說道:

“你這一番話說得很有意思。待我細細看過幾遍,替你修改好了,明天晚上一準交還你。”

“明天晚上嗎?”宋有方雖然說過並不要緊,但聽得明天晚上一準交還的話,不禁高興得漲紅了臉。

第二天晚上,訓練班的功課完畢,同學都走散了,隻樂華和宋有方留在課室裏。窗外的月色和前一天一樣地好,秋蟲聲鬧成一片。

樂華將宋有方的原稿和另外一份稿紙授給宋有方道:

“你這一篇分段很清楚,隻是有些話嫌得累贅,有些話卻含糊不清,又有些字眼用得不很適當。凡是我所能夠看出來的都替你改了。因為勾勾塗塗看不清楚,索性另外寫了一份在這裏,請你先看一下,再來給你說為什麼要這樣改。

宋有方歡喜萬分,眼光落在樂華的改稿上,是鉛筆寫的二三十行行書:

一般人站在一架精良的機械旁邊,往往讚美道:“真像一個鐵鑄的活人。”

這個話是不對的。倘若機械隻和一個人一樣,那麼人為什麼要用機械呢?機械比人強得多了:做起工作來比人敏捷、準確、有力到不知多少倍。

宋有方的眼睛裏放出歡喜和感激的光,重複地說:

“謝謝你!謝謝你!”

樂華便轉身向電燈,看宋有方的文字:

一般人站在精美的機械旁邊,讚美道:“機械真像個活人,不過是用鐵鑄成的,不是由血和肉生成的。”

機械比人強得多了。這個話是不對的。機械倘若和人一樣,用人好了,用機械做什麼?機械工作比人快,又比人準,力量又大到不知多少倍。

機械不止有兩隻手。人隻有兩隻手。人要機械有幾隻手,就可以做得它有幾隻手。

兩種工具,人不能同時一同拿。機械便能夠同時一同拿,就是幾十種工具,也可以同時一同拿。

同時一同做兩件事情,人是辦不到的,一壁拉鋸,一壁推刨,大家辦不到的。這樣的工作,機械辦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