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亙偶爾會對現實生活感到不寒而栗,他注視著鐵藍色的夜空,仿佛它會突然裂開然後整個崩塌下來。

我們究竟身處虛幻還是現實?此間的一切也許不過是一場幻夢。世界究竟是在幻術之內,還是幻術之外?越是思考這些問題,腦袋就越混亂。幹脆決定隻要這個世界繼續持續下去,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但斑的話卻讓他在刹那間仿佛回到了與薄井哲對話的那個月夜,冷意從腳跟竄上腦後,身體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

“人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會有傷害的舉動?”斑的聲音很平靜,幾乎讓人錯覺他在溫和地向亙解釋著自己的意願。◆思◆兔◆網◆

“柱間曾經對我說過,發生戰爭,是因為人和人不能互相理解,他渴望著有一天人與人之間能夠毫無隔膜、心心相通。但人心是最脆弱易變之物,隻要外界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搖擺不定,即便是推心置腹的好友也同樣如此。所以,依靠互相理解來建立一個沒有傷害的世界是不可能實現的,他所創造的,並非我渴望的世界。”

亙突然明白了,斑的願望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過——真正的、和平的、不再有傷害的世界——在經曆過柱間創造的世界後,他決定由自己來創造。

“傷害是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想要——行動——實現,這就是整個傷害發生的因果關係。柱間無法改變作為‘因’的心,就不能改變作為‘果’的實現,唯一的辦法就是斷開因果之間的紐帶,讓傷害無法實現。”

“那你想要怎麼做呢?”落下的水花洗淨了眼睛裏的血跡,斑重新清晰地出現在亙的視線中。

“人為何會死?為何會受傷?”

因為活著。血液在血管裏汩汩流淌,心髒在胸腔裏規律跳動,即便人睡著了意識停止,但每一個細胞都還在不停地變化,它們呼吸、分裂、移動...無聲地高呼著“活著”這一事實。所以會受傷,會死去,所以傷害才會實現。

“隻有在生與死不再有界限時,傷害才會消失。”

世界在環形裏前進,生與死是相對的兩道閘門。它們使環形形成了相對應的世界——生者的世界與死者的世界。在每一個世界裏都存在著相反的力量,死在生中推動著世界邁向死,生在死中推動著世界邁向生。

“在死亡之後。死者進入了生者看不見的世界,仍然像活著的時候那樣生活著。如同忠義的家臣在主君死後,自殺而隨主人而去,是為了自己能夠在那看不見的世界裏繼續服侍主人、丈夫、雙親的靈。

看得見的世界和看不見的世界,這兩個世界是一樣的,被無數必要的羈絆結連著的,我們究竟身處哪一邊的世界,此間究竟是生還是死?這些都並不重要,隻要打破生與死的壁障,將看不見的世界引渡進入現實,讓兩者合而為一。這樣世界上就不會再有相反的力量存在,生者即便受到傷害也不會死去,因為生已經是死。這樣就可以斷絕因果的紐帶,讓傷害徹底消失,被斬斷的生活也將重新被續起,生者可以與死者再次相逢,繼續相依為命地生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非常哲學非常中二,看不懂的姑娘請多看兩邊,我已經絞盡腦汁了。

忠義的家臣在主君死後,自殺而隨主人而去:來自於小泉八雲的《神國日本》。

由於我寫斑小時候的情景時AB還沒有搞出後來那些尿性回憶,所以有衝突,在我的故事裏,泉奈並不是被扉間重傷而亡,斑也沒有好幾個兄弟。

阿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