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模樣,將一束白山菊放下,輕聲說:“佐助和鼬都活了下來,安息吧,美琴。”

一陣微風掠過,墳前的萱草輕輕搖擺,似乎是美琴在另一個世界的回應。

耳邊傳來樹葉飄落發出的輕微聲音,風掠過鬆樹的枝頭又吹向遠方,那麼低幽又那麼昂揚,它將向南而去,帶去秋天的消息。

“我和鼬交談了。”佐助靜靜地說,樹林應和著他發出秋雨似的沙沙聲。戰爭結束後,他和亙一起被送回木葉,沒有人再提及他叛逃的事,連鼬也終於可以出現在陽光之下,所有的陰翳都隨著戰爭的結束而消失,仿佛世界突然露出了微笑。但在心裏,還留著點點碎片,它們在內心深處微弱地閃爍,無聲地暗示著。

他曾回過宇智波舊地,大部分屋舍都被摧毀了,剩下幾棟屋子在茂盛的野草中搖搖欲墜,地板到處是窟窿,老鼠和野兔隨時都可能從地板下麵鑽出來。這裏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家鄉,故人的聲聲呼喚也漸漸淡去。

在這段獨處的時間裏,他回想起很多事情,許多許多甚至自己都已經遺忘掉的往事,在記憶之海中再次泛起,雪片似的紛紛揚揚。他想起在入立山黑暗的岩洞中,以為自己將要死去的鼬斷斷續續對他說的話,“如果那時我們能夠並肩,將一切都告訴你的話,或許如今的你...能改變父母,改變宇智波也說不定...你不必原諒我...不管你今後的路要怎麼走...我都一直深愛著你...”但他也同樣說過,“這是我...作為木葉忍者宇智波鼬...又守護了一次木葉...對這個世界,我已經再無眷戀...”

宇智波鼬,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在灰暗的房間裏靜靜地想,黃昏時的光線就像鍍在了牆壁上,時間凝固了,他還在靜靜地思考著。

鼬所選擇的,是一種和他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大義、理念、責任...他選擇被這些桎梏束縛住,這就是他選擇並且不會後悔的人生之路。

“所以...我決定原諒你。”

佐助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用這麼平淡的語氣對鼬說出這句話,“我原諒你對我所做的一切,父親和母親,也在選擇自願赴死時原諒了你。”他閉上眼睛,然後睜開,“但其他的族人,被你殺死的族人,我無權代替他們原諒你,死者已經不能發言,代表他們侈談寬容慈悲,是對他們的褻瀆。”

在鼬選擇向族人揮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此生他將背負的罪孽。

秋天的樹林,在微風裏發出輕柔的沙沙聲,落在地上的小樹葉因為陽光泛起金色的光輝。在很長時間的靜默後,亙緩緩開口:“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知道一切,靠自己的思考去得出結論。”佐助望著染上了淡淡秋色的枝頭,又像看到了很遠的地方,“何謂鼬,何謂一族,何謂忍村,何謂國家...忍者究竟是什麼,人又究竟是什麼...我想憑借自己的意誌和雙眼去看清楚。”

“那麼...”亙微笑起來,伸出手:“願意和我同行嗎?”

佐助驚訝地張開嘴,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但是...你和奏真...你不回茶之國嗎?”

回答他的,是亙狡黠而恣意的笑容,他笑著望向遠方,“但在那之前,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去做...”

兩天以後,亙留下一張紙條和佐助不辭而別,奏真和鼬直到一個小時後才發現了他們的離去。空蕩蕩的房間裏窗戶大開,紙條壓在那盆小小的野菊下,被風吹得起起落落。奏真捏著紙條望向窗外,半黃半綠的樹葉在微風中搖動,雲層突然移開,陽光撒在小小的葉片上,仿佛突然對他微笑。他無奈歎氣,卻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這樣追逐的遊戲,也許會很有意思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