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殺掉爸爸的那晚……”他眉毛擠在一起,痛苦不堪地說。雨水打濕了他柔軟的頭發:
她輕輕地搖醒了在被子裏熟睡的我。媽媽拿著菜刀,用它……”
我想起了那個阿姨的話。朝人被母親刺了幾刀,差點沒命。那個巨大的傷口就是那時候留下的。他有意要隱藏這個傷口,所以才一直穿著長袖長褲,不讓自己的皮膚露出來吧。
遠處傳來救護車的警笛聲,引起了一番騷動。
他的左手神經好像斷裂似的搖晃著,右手搭著左手手肘,好像要把自己緊緊摟住。他不停搖著頭,壓抑地哭了起來。〓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我已經不想再這樣活下去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朝人想要自殺。所以在死之前,他想盡可能多地把別人的傷口轉移到自己身上。治愈好別人的傷痛,帶著巨大的痛苦而死去。
我聲嘶力竭地喊道:
“朝人,我不知道你媽媽為什麼想殺你,但她一定有她的理由。我媽媽也像誌保一樣再也不回來了,她們都有自己的理由。我們都會在某些時候運氣不好。你不是沒用的人,不是啊!”
雨開始越下越大。朝人哀傷地看著我。
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響,振聾發聵。一閃一閃的紅色燈光進入視野,救護車到了醫院,從我們眼前經過,載著病患駛上斜坡停了下來。
我們同時向那邊看去。和緩的斜坡一頭等著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回轉燈的紅色燈光在濡濕的石階上反射出一層微紅。
朝人踉踉蹌蹌地邁開步子,背對著我朝救護車的方向走去。他一定是接收了別人的腳傷,幾乎不能正常走路,站立似乎已經是他的最大極限了。
我看到他裸露的背部的那顆痣。是我父親用熨鬥砸出的“傑作”。
回轉燈的光芒侵入視野,一時間,朝人弱小的身體模糊成一個影子。
“朝人!”
我喊著他的名字。朝人停住了腳步。我能正常地行走,一下子就追上了他,使出全身力氣抓住他的肩膀試圖阻止他。
“對不起。”
朝人過意不去地向我道歉。就在觸碰他的瞬間,我雙腳一陣劇痛,摔倒在地。我痛得站不起來。那一刻我終於體會到他的雙腳所承受的難以言表的痛苦。
朝人已經能正常行走了。如果換作平時,他決不會把自己的傷轉嫁給別人。我知道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比起腳上的劇痛,這一點更讓我毛骨悚然。
倒在雨水不停衝刷的石階上,我望向斜坡的盡頭。救護車裏抬出一個擔架,那裏躺著一個似乎出了車禍的少年,他渾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了。
朝人靠近那個少年。我知道他準備做什麼。已是傷痕累累的身體如果接受了少年的傷口就必死無疑。
“……住手!”
我大吼一聲,用手支撐著身體向前爬行。抬著擔架的大人們應聲回過頭來。此時朝人已經離他們近在咫尺了。
他輕輕地撫摸了渾身是血的少年,眼神中帶著些許溫柔。
一瞬間,他的身體仿佛碎裂般歪道在一邊。我聽到骨頭折斷的聲音如同無數小樹枝被踩碎般,和雨聲融為一體。
我近乎絕望地狂吼起來。朝人倒下了,如同一片飄零的破布。
我不顧雙腳的劇痛衝到一動不動的朝人跟前,頭腦仿佛麻痹一般,絲毫感覺不到痛感。
周圍的大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