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他是日本人。日本占領東北以後,藤田作為作家出現在長春。”
關沫南先生以低沉的語調淡淡地這樣說道。從他那穩重的風貌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位經受過殘酷鎮壓風暴的人,但是,支撐纖弱身體的毫不動搖的姿態,卻令人感到他有一種經曆過長期抗日鬥爭鍛煉而養成的堅強意誌。
關沫南先生的話將要結束時,汽車駛進了市內。天巳經漆黑了,許多自行車行駛在沒有路燈的街道上,自行車也是無照明的。在中國的任何一個城市裏,自行車都特別多,這是一個特征。道路像是專為自行車修建的,汽車得讓著自行車行駛。不過,汽車和自行車相撞的事故也比較多,我們訪華期間多次目睹了這種事故。
突然汽車急剎車,有許多人聚集在黑暗中,車燈燈光中升起了蒙蒙的塵埃,情況顯得有些異常。車燈照在前方,一匹馬流著血倒在地上,人也倒下了,這又是一次交通事故。
聽說是汽車和馬車發生衝撞,我們唯恐是前邊的汽車發生了事故。
不一會兒,汽車繞過馬匹,離開了事故現場。晚上六點半左右,比預定的時間稍晚了一些,汽車駛進了此後五天下榻的宿舍——“和平邨賓館”院內。七點開始舉行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黑龍江省分會副秘書長張積智主辦的歡迎宴會。
作者注
關沫尚:1919年11月14日生於吉林省永吉縣小蘭屯。從上初中起受魯迅和高爾基的影響,立誌從事文學事業。1937年由於家境貧困,高中退學到郵局工作。後來參加了哈爾濱馬克斯主義文學研究小組,從事左翼文藝活動。在《新青年》和《小說人》等刊物上發表了40餘篇小說和散文等。
1941年在哈爾濱報紙上發表連載《沙地之秋》、《落零時節》時被捕,連載中斷。在監獄中被監禁三年以後釋放,加入長春的東北人民解放同盟,任雜誌《新群》總編輯、東北作家聯盟執行委員。1946年1月起任哈爾濱中蘇友好協會文學科科長、《北方文學》雜誌總編輯等職。30餘年來,主要執筆創作小說和文學評論,也寫過不少劇本和散文。
(摘抄自《中國文學家辭典》)
不戰的聖地
9月18日清晨,我們一行“進入了平房”。這是我們訪華旅行最重要的一站。中國作家協會的張浪先生和中流先生以及哈爾濱市地方史學會的佟振宇先生陪同我們訪問。
平房就是731部隊的根據地,是《惡魔的飽食》的核心,是銘刻著被殺害的“馬魯太”無數的怨恨和日本侵略戰爭爪痕的地方。經曆了37年的歲月,這裏究竟會以什麼樣的表情來迎接我們呢?
“我們是為祖國而戰,是為了日本,才把‘馬魯太’作為實驗材料的,有什麼不好?你們這些家夥沒有參加過戰爭懂什麼呀!”
由於憤慨而拒絕采訪的原731部隊的老隊員,每當談到平房這個地名時,總是顯露出一種百感交集的表情。
原731部隊年老的護士,談到平房地名,總是把布滿皺紋的雙手合起來為犧牲者祈禱冥福。不僅僅是原部隊人員,平房這個地名使日本人心中回憶起痛苦的過去。與其說是日本人過去在“聖戰”美名下犯下罪惡的本身,不如說是要隱瞞過去的錯誤,而借口這是因為戰爭沒有辦法而支吾搪塞的做法更是野蠻。然而,雖說這是被軍國主義的瘋狂所迷惑而犯下的錯誤,但是訪問銘刻著祖國犯下的錯誤,灑滿犧牲者鮮血的大地,作為一個日本人來說,我的心情是很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