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有她在,亞瑟的睡顏格外的沉靜安然。
可甄愛宛如渾身被紮了針,不安又惶恐。他在身邊,被窩裏變得格外熨燙,她驀地想起了言溯的懷抱。
漸漸,想起了他在懺悔視頻裏給她的情書。
別離辭:節哀。
夏天的時候,她和言溯坐在圖書室裏看書,說起了詩人鄧恩最經典的愛情詩。
言溯說,他喜歡那首詩裏純粹淨化了的愛情,即使別離,即使不相見,愛人的精神與:-)
言溯走上客廳的大台階,隨手拉開案幾抽屜,扔了一遝票據進去,和一整抽屜花花綠綠的機票船票車票混在一起,很快被關進黑暗。
走廊盡頭,月光從彩繪玻璃透進來,圖書室裏半明半暗,仿佛泡在乳白色的牛奶裏,靜謐而滿是書香。
言溯沒有開燈,徑自走到鋼琴邊,從架子上拿了厚厚一摞世界各國行政地區圖冊出來。
他翻出中東亞烏茲別克斯坦蒙古等幾國的行政地圖,把去過的城市小鎮村莊一一標注。
這一次他離家5個月,走過的地方用兩個小時才注解完全。
身上帶著的屋外冷氣漸漸褪去,大衣上的雪花早已融化,滲出斑斑點點的溼潤痕跡。
言溯坐在輪椅裏,伏在鋼琴上標完最後一筆,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個陌生的畫麵,仿佛那時天光燦燦,有人從鋼琴那邊走來,輕聲細語:“你好,我找言溯先生。”
他似乎第一次聽到這句話,女孩的聲音,輕輕緩緩很好聽。
言溯握著筆,心裏一顫,緊張又略微忐忑,身子慢慢往後傾,目光從鋼琴架繞過去,可視野裏空空如也,沒有人影。
依舊沒有看到她。
他的心一點點墜落,白皙俊秀的臉上仍是淡然從容。有些遺憾,卻沒多大的傷悲。
細細一想,最近好像總聽到那個女孩的聲音,總有新的模糊的幻影在他眼前一晃而過,卻像煙霧般捉不住。
言溯記錄好一切,放下筆上樓休息,經過樓梯間時,小鸚鵡Issac撲騰著翅膀喚“vulva! vulva!”
腳步陡然頓住。
一瞬間,有如時空穿梭,很多陌生又分外熟悉的畫麵一股腦地擁擠著,在他眼前呼嘯而過。那個女孩又出現了。
這次帶了更多細膩的觸♪感,他緊張地細細回想,朦朧憶起她發間的香味,她輕輕的笑聲,她柔軟的小手,她溫柔的嘴唇。
她瑟瑟發抖的嬌弱的身軀,赤.裸地坐在他懷裏,脖頸白皙,烏發散開,仰望著璀璨的星空,哀柔地哼:“阿溯啊......”
他的靈魂震顫了,奇妙而陌生的觸電感襲遍全身。
言溯全身僵硬,屏住呼吸等她低頭,想看看這個女孩的樣子。可陡然之間,所有畫麵像湍急的流水一下奔湧而去,他急切想抓住,卻消失得幹幹淨淨。
空了。
他抓了抓頭,急躁而不安。
不對,這個女孩一定存在過,一定在他生命裏存在過。
可,想不起來,真的想不起來。
第無數次,他雜亂又毫無章法地把整個城堡翻了一遍,依舊沒有任何和女孩有關的東西。她消失得幹幹淨淨,不留一絲痕跡,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仿佛他隻是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