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腦(1 / 3)

“黃金蜘蛛城”中存在著一個徘徊了千年的幽靈,更確切地說是一段“機密錄音文件”,一段需要使用特殊感應器材才能接收到的“電波”,“綠色墳墓”籌劃布置了幾十年,正是想要取得這段深埋地底的“幽靈電波”。

司馬灰並不是沒有想到過——隻要設法獲取密室中的“幽靈電波”,肯定可以解開“綠色墳墓”的一切秘密。但是這件事情也確實是非常棘手,如同老虎咬王八,實在是找不著下嘴的地方。“綠色墳墓”的真實麵目,以及它藏匿在探險隊中的方法,都被瞞得像鐵桶一樣,而“占婆王古城”也早已沉入了大泥淖子,眼下再沒有任何相關線索可供追蹤了。

司馬灰權衡輕重,還是要先返回祖國為那些陣亡失蹤的戰友做個交代,在他看來沒有任何事情比這個任務更為緊要。

玉飛燕手下的山林隊老少團全夥折在了野人山,如今也是無從投奔,但限於當前政治形勢,也不能跟著司馬灰一同越境北逃。

這些天司馬灰跟“佤幫軍”打聽了國內的情況,得知近幾年從緬共人民軍裏逃回去的戰友,最開始都會受到隔離審查,主要是防止有人在境外接受特務訓練,被派回中國執行潛伏任務,到後來因為人數實在太多了,審查尺度放寬了不少,不過在問題澄清之前,都不能批準返回原籍,而是集中下放到農村進行監管,後果並沒有他們當初想象得那麼嚴重。

司馬灰記得緬共人民軍裏曾經有個女兵,同阿脆相熟,年齡跟玉飛燕差不多,容貌也有幾分神似,背景與司馬灰等人一樣,都是從國內跑出來的右派子女,家中父母早已經不在了,國內更沒有什麼至親。去年跟部隊在叢林裏行軍,那山溝淤泥裏生有許多草爬子,遇著活人就圍上前來“熱烈歡迎”,拚命把腦袋鑽到肉裏喝血,這些草爬子雖然沒有“柬埔寨食人水蛭”可怕,體內卻都帶有一種“流行性腦膜炎病菌”,對人體的傳染概率為百分之一,人被感染後幾個小時就不行了,沒個救。當時這個女兵就不幸被草爬子傳上了“叢林流腦”,最終不治而亡,還是阿脆親手將她埋葬在了山裏。

司馬灰就給玉飛燕出了個主意,讓她冒充這個女兵,反正回到國內都要被下放到偏遠農村,那地方上負責監管的革委會幹部全是農村人,在他們眼中看來,這些右派子女和城裏下來插隊的知青在氣質外貌上都沒區別,所以隻要記清楚新的出身背景,再盡快念熟毛主席的老三篇,誰能認得出來?這就叫“險中求存”,未必不是一條生路。

玉飛燕想到自己眼下的處境也是走投無路,隻好咬著牙說:“去就去,不過司馬灰你個死鬼給我記著,我要出了什麼意外,就先交代你是主謀!”

阿脆勸說此事絕不可行,百密難保一疏,何況就憑司馬灰出的這種餿主意,連審查的第一關都過不去,萬一人家從城裏調出檔案來進行比對,肯定會露出破綻,到時候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不僅玉飛燕會出事,你司馬灰也都得跟著受牽連。

商議到最後,玉飛燕也隻得決定遠赴英倫。她囑咐司馬灰說:“我在中國有個從未見過麵的叔父勝天遠,雖也經過手藝,可他與我爹道路不同,沒入晦字行,而是在英法求學,曾是法國博物考古學院迄今為止最年輕的院士,擔任過法國常駐印度支那考古團的總領隊,常年在緬甸、柬埔寨、越南等地考察古跡。聽我爹講,大概在五十年代初期,他曾經被‘綠色墳墓’這個組織利用,破解過一份古代文獻,在得知了某些事實之後,就以華僑身份逃回了中國並在北京任職,此後這些年音訊斷絕。你們此次回去可以設法去找我叔父,如果他仍然在世,或許有可能知道占婆王“黃金蜘蛛城”裏埋藏的真相。你此去務必保重,咱們多活一天是一天,可別拿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

司馬灰點頭答應:“既然你叔父是位從事考古工作的學者,而且名望甚高,歸國後也不太可能放棄他自己的事業,不過‘文革’開始後各單位的知識分子大多被下放到農村去了。我在北京還有些關係,回去之後找人幫忙打聽打聽,興許能有著落。”於是司馬灰開始整理行裝,其實身無一物也沒什麼可收拾的,簡單準備之後就要獨自動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