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柯蒂斯想做什麼,卻還派曼森來幹這種蠢事,那可就太耐人尋味了。這個維爾福德要麼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貨,要麼是個了不起的天才,彼得還是比較願意相信後者的。

從車廂外收回來的手臂已經不能被視為禸體了,它被凍得結結實實,栗色卷發的處刑人拿勺子敲了敲安德魯的手臂,發出了如同敲打在陶瓷茶杯上的清脆聲響。另一個壯碩的處刑人會意,掄起鐵錘朝凍僵的手臂砸下去。“哢嚓”,那條手臂就像是被砸壞的冰條一樣碎裂開來。安德魯慘叫起來,抱著斷臂癱倒在地上。

人群分開,吉列姆拄著拐杖走上前來。彼得第一次看到這位舊時代的領袖從破破爛爛的帷幕下麵鑽出來。老頭的身子殘破得慘不忍睹,少了一隻手臂和一條腿,但其他人並沒有因此而輕視,反而更加尊重這位老人。吉列姆用勾爪將披在身上的布取了下來,蓋在安德魯身上,並讓其他少了手臂的人將安德魯抬走。“告訴維爾福德,我要見他。”吉列姆對曼森說道,他們似乎認識。

“維爾福德先生不會來這裏的,你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我會轉達給他的。”曼森展開一個標準化的過分誇張的笑容,好像很有誠意地說道。

“他的意思不是讓維爾福德來這裏。”彼得聽見柯蒂斯用隻有周圍幾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是我們要去引擎室會見維爾福德。”

雪國列車8

演講過後,彼得就讓亞曆山大去檢查車廂。這位工程師不負眾望,找到了放置監視器的幾處節點,維爾福德不僅在車廂上裝了錄音機,還有針孔攝像機。彼得隻讓亞曆山大清除了一個節點,作為他們的秘密談話基地,畢竟無限世界的事情還是不能被維爾福德知道的。

“其他都留著?”亞曆山大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指令,“一想到我每天都要在針孔攝像機下吃飯睡覺上廁所,我就渾身不自在。”

“習慣就好。”他聳了聳肩,懶得理會這種情緒問題,“維爾福德不會整天盯著你的屁股的,他有那麼多的攝像機要看。”

隊員們的臉色變得更差了。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這麼介意,正常生活就好了,難道你們平時就不是生活在監視之下?你認為你們的通訊是安全的?以為你們的電話不會被監聽、電子郵件不會被人查看、電腦不會被有關部門監控?你們以為自己走在街上,那些據說是用來控製交通的監視器沒有看著你們、天上據說是用來GPS定位的衛星沒有盯著你們、將細致到你扣子扣錯一個都能錄下來的實時影像發到安全部門?夥計們,別傻了。”他試圖挽救團隊的士氣,但似乎效果不好。

“哦,發達國家那吃飽了撐著的政府。”阿方索俏皮地說道,“我的國家就沒有這種事。”

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望著這位墨西哥人。

“監控係統是個國際項目。”彼得沒法克製自己糾正對方這個愚蠢錯誤的衝動,“最先掌握技術的那幾個國家會把技術賣給其他國家,幫助那些政府控製他們的人民,代價是信息情報可以分享。隻有窮到買不起這份技術的落後國家才能幸免,當然這也很難講,發達國家向來不介意打折出售來換取更高的幹涉他國的權力。客觀來講,是的,我們都活在‘1984’。”

“難道你能習慣?”麗莎抱著手臂,聲音尖銳地問道,“無時無刻不處在別人的監視下?”

“比這糟的多的我都經曆過。”彼得把玩著手裏拿個被拆下來的針孔攝像機,“這種低端貨是固定角度的,有盲點,而且是黑白的,數據傳輸的信號也不見得很好。記得演講之後喇叭裏的嘈雜麼?聲音信號尚且如此,就更別提圖像信號了。我小的時候戴的監視器是植入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後腦,“跟大腦神經相連,凡是我看見的和我聽見的都會被記錄下來。不僅我自己被監視,我周圍的每一個人也都被監視……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