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所有的德語作家,以霍

普特曼和戴默爾為首的禦用文人,相信自己的責任是,就象古老的日耳曼時

代那樣,用詩歌和文字激勵奔赴前線的戰主要有犧牲的熱情;把必要的死亡

和戰爭的勝利唱成和諧一致的詩歌,在當時層出不窮。作家們鄭重其事地發

誓,他們再也不和一個法國人、一個英國人搞文化合作。更有甚者:一夜之

間他們拒不承認有史以來就有一種英國文化、法國文化。對德意誌人的氣質、

藝術、性格來說,他們的文化都是微不足道和沒有價值的。更惡劣的是學者

們的活動。哲學家們突然之間除了把戰爭解釋為能振奮各國人民力量的“洗

禮“以外,不知道還有別的高論。醫生們也和他們站在一邊,他們熱烈誇獎

補形術的優越,好象有人喜歡把自己的一條腿截去,用假肢代替健康的腿。

各種教派的教士也同樣不甘落後,參加到這大合唱中來,有時候我仿佛聽見

一番神經錯亂的人在狂吼。而正是這些人,一個星期前、一個月前,我們還

十分讚賞他們的理智、他們的創造力、他們的人性立場。

但是,這種瘋狂最使人震驚的是,他們中間的大多數人都是誠實正直的。

大多數人有的年事太高,有的體力不支而不能服軍役,他們誠心誠意地認為

臥己有責任幹一種輔助性的“工作”。他們覺得,他們以前所創作的一切,

對不起語言界,因而也對不起人民。所以,他們現在要通過語言來為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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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效勞,讓人民聽到自己想要聽的聲音:在這場鬥爭中,正義完全在自己

這一邊,非正義在別人那一邊。德國必勝,敵人慘敗—他們完全沒有想到,

他們這樣幹,背叛了作家的真正使命:作家是人類一切人性的維護者和保衛

者。誠然,當最初的熱情漸漸消失後,其中有些人很快嚐到了苦頭,感到自

己說的話非常惡心。但在那最初幾個月裏,聽得最多的是,說某某人喊得最

凶。於是,彼此雙方都有人在一片鼓噪中呐喊和唱讚美歌。

我覺得,在這種如此真誠、同時又是十分荒唐的狂熱中,最典型、最令

人震驚的事例,莫過於恩斯特利騷 。我和他很熟。他寫一些短小精悍的詩,

而且是我想得起來的心腸最好的人。我今天還記得,他第一次來看我時,我

不得不咬緊嘴唇,免得笑出來。在我原來的想象中,這位抒情詩人一定是細

長、瘦骨嶙峋的年輕人,就象他寫的洗煉有力的德語詩一樣。

他的詩追求非凡的簡潔。可是當他走進我的房間時,搖搖擺擺,胖得象

隻桶,紅光滿麵,下巴不是兩層,而是四層,是一個小矮胖子,他精力充沛、

充滿自信,說話結巴得厲害。他完全沉湎在詩歌之中,一再引用自己的詩句

而不能自製。不過,他的所有這些可笑之處,反倒使大家喜歡他,因為他熱

心、正直、友好,而且對自己的藝術有一種幾乎著了魔似的獻身精神。

他出身於一個殷富的德國家庭,在柏林的弗裏德裏希一威廉文科中學受

過教育,也許是我認識的最普魯士化或者說被普魯士徹底同化的猶太人。他

不說任何別的語言,也從未離開過德國。德國對他來說就是世界。越是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