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的工作其實和我沒多少關係,隻不過,我還有一些工作需要和編製內的頭頭們交接,或許是昨天我發飆要斃人的事已經傳遍了朝野,國安的每一個人見到我,都不自覺地退後幾步,似乎我是一頭感染了瘟疫的瘋牛。

他們每個人都看我的眼神都很怪異,似乎有一絲尊重,又似乎有一點恐懼,一切妥當後,僵屍鄭問我有什麼打算,我默默地吸著煙,望著窗外忙碌的人群,憂鬱地說:“我累了,想休息一段時間,然後想辦法掙點錢,養活自己。”

“有沒有興趣來幫我,組織的問題,我可以解決。”僵屍鄭說。

我心裏有過那麼幾秒鍾的心動,畢竟我身無長技,幫國安去幹點粗活或許是我勉強能勝任的工作,可一想到丟丟,想到周雨宣,想到年邁的父母,還有那些已經沉睡了的女人,我就全身酸軟,沒有力氣,我淡淡地說:“好意心領了,我的年齡擺在這,老了,幹不動了。”

僵屍鄭嘿嘿一笑,說:“不是讓你上一線,以你的頭腦,完全可以幕後籌劃工作的,你不必要立刻回答我,再考慮考慮?”

我搖了搖頭:“算了,你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我這腦子我自己最清楚,這段時間,給你捅的簍子還少嗎?我的生計,就不勞你費心了。”

僵屍鄭嘴巴一動,還想勸我幾句,我擺手製止:“好了,到此為止吧,後會有期!”

我就這樣從僵屍鄭那裏出來,我曾經對案子有過很多的推斷和猜想,有許多問題,我一直期望弄個明白,可現在,當你在意的那些人都遠離你的世界之後,我已經再沒有窺探真相的欲.望,甚至是連想一想的力氣都沒有。

當然,就算我不主動去尋找真相,有的情況,還是會或多或少的傳到我的耳朵裏,比如說王軍掌握的軍工絕密資料,僵屍鄭已經全部繳回,並且沒有外流出境,我不知道王軍為何要把天地攪得翻覆,卻沒有賣出一份資料,國安有很多種說法,最讓他們接受的是王軍和李氏間諜集團的博弈,在一種複雜曲折地利益糾葛中,這些資料才遲遲沒有好的機會出手,據說李向陽曾歎息,說一切都毀在沒有頭腦的張狂,我想,他所指的,包括魏恒,也包括王軍,但我寧願相信,王軍之所以沒有出手軍工資料,是因為他骨子裏還殘存著一種特質,軍人的特質。

李驍立了大功,大義滅親夠他做幾年的巡回事跡報告了,反正我從此再沒見過他,我其實知道,他肯定會認領走李梅的遺體,但我還是擔心有意外,所以也去認領過一次,他們告訴我,李驍來過了,李梅的骨灰,已經被他領走,在這種情況下,我才和他通了一次電話。

“喂,還好吧?”我突然覺得和他異常生疏,隻得這麼開頭。

“唔……湊合,你呢?”李驍的語氣不像他當初在位時那麼意氣風發,也沒有曾經失意時那樣性情流露,而是冰冷而堅毅,似乎我們不曾認識。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安慰他,還是該恭喜他,最後,我還是跳過了所以膩膩歪歪地環節,直接奔我的目的而去:“李梅的孩子,她臨走的時候……”

“我是他大舅,孩子的事,無需外人操心。”李驍的話依舊冰冷。

我不是不知道李驍的身份,但李梅臨死前,曾說過那一席話,我張嘉琪一生辜負過很多女人,但臨終托付,我不敢辜負。

我說:“我想見見孩子,這也是李梅的……”

我的話又沒說完,李驍就粗暴打斷:“沒這個必要,她那時是糊塗了!”

李驍生硬地掛了電話,隻留下我還傻傻地舉著電話,發著呆。

按照禮節,彭亮他們我是該宴請送行的,但那幾天,我就像是被人吸幹了精髓一樣,整個人無精打采,毫無興致,所以也隻是草草的和他們道別,互致珍重。

田昱是體製內的人,所以,他這段時間理所當然的忙,忙得連電話都打不通,據說田昱的心情也很糟糕,他就像是神經末梢發育還不健全的嬰兒,直到這一刻,才知道疼,蕭垚死在我的手裏,盡管在我看來,蕭垚就算是死一百次,我也不會覺得殘忍,但對於田老四,那是一個真心把他當兄弟的人,是一個多次舍命保他並非臥底的人,這種情誼,還遠非救命那麼簡單,是一種信任,一種盲目卻讓他感動的信任,我隱約覺得,老四之所以不接我的電話,或許,不單單是因為工作繁忙。

賴皮強認領了王軍的遺體,回了卉寧,這也是我的意思,賴皮強還有一件事要辦,就是遠赴通遼,把王叔接回來和王軍團聚,本來我是想親自去操辦這些事的,但丟丟在身邊,我有諸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