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銀麵的光澤再寒氣迫人,都不如他的眸光來的銳利。

曆來膽小的戚媛慢慢站起身,一臉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不,或許此刻可以直視的稱呼他琉璃教護法,再或者,她應該叫一聲……孫澤!

眼前的孫澤在這個時空叫公孫澤,是琉璃教一人之下萬眾教徒之上的人,亦是冉魏宗族的少主,雙重身份,背後實力雄厚,兩年蟄伏不過為了明日用她之血喚醒沉睡中的教主。

很奇怪為什麼她如此清楚麼?

都怪她太熟悉孫澤,即便他易了容,變換了眸子的顏色,可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眼神、說話的語氣、舉止還有處理事情的態度與手段,她都熟悉到想模糊都難,很悲哀,她與那個男人在一起生活了太多歲月,從年幼到青春、從青春到而立之年,有太多太多可遵循的痕跡。

姚隱提醒她後,她在不想相信的矛盾心理暗示下,掩耳盜鈴了一段日子,可終究還是想要一個真相,於是她開始暗中調查,畫了閔敏的畫像拿給憐眸看。

憐眸大驚失色的反應,已然印證了種種懷疑。

後來又有霍然不時假裝漫不經心的提醒魔君蘇醒的日子,戚媛慢慢在心裏勾勒出事情的大概,直到那日她中了李沁下的劇毒,解毒醒來後發現自己手指包紮著紗布。

當時霍然顧左右而言他,她再度加重了疑心,在幾日後,她終於聽姚隱講起。

“很奇怪,你的血可以自解,我大膽將你的血擠出一些,送去給李沁看,李沁說這血很奇特,可解百毒,他當時不知是你的血,還對此頗感興趣,於是我留下給他,他最後給我的答複,竟然是……。”

想著李沁給出的分析結果,戚媛揚起了自嘲的冷笑,對著孫澤道:“我想知道你到底為什麼這樣對我。”

閔敏或是孫澤抑或是護法公孫澤,此時才明白戚媛認出了他,不由一笑,說道:“你很聰慧,可惜,隻是魔君培育出的解毒藥罷了。”

知道是這麼回事,可真從孫澤嘴裏聽到,她心寒到極點,慘然垂目,思緒恍惚的飄到了現代,陷入那個天熱給她扇扇子,天冷將她裹入大衣的溫潤男子帶給自己的回憶裏去,越想越痛苦,痛到全身神經都在慢慢變的麻木,漸漸整個人都成了無知無覺的木頭。

“走罷。”孫澤冷冷的道。她抬頭,他黑眸如幕,寒星爍爍,一股複雜的看不懂的光膠著著,迷茫的讓人看不透也不敢看透。

是到了塵歸塵、土歸土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前世今生都不過是一場自己騙自己的夢罷了。

她環視著周圍的一切,活著的還立在屋子裏的人,以及死去的成了爛泥的屍體,她的目光緩緩踱過那稚嫩眉宇中蹙著沉鬱焦慮的霍然,冰冷中帶著沉重凝思的姚隱,疑惑警惕卻還一臉儒雅淡然的六皇子。

最後重又落到孫澤半張銀麵上,深深凝視著道:“好。”

似乎詫異與她的爽快,卻又隨即釋然的想到她心心念念就是找到自己,公孫澤心裏說不上什麼滋味,快速別開眼,轉身,一招手。

有人用黑袋子套住戚媛,當光線被黑暗取締時,她的心跌進地獄。

而耳邊聽到霍然急促道:“公孫護法,你下的單子金玉門已完成,貨物完整交出,至此銀貨兩訖。”

公孫澤已然出了房門,淡淡應,“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