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書家怎樣表現心靈(1 / 2)

其次,還有個臨場發揮的問題,亦即書家在一件作品的具體創作過程之中,能否讓自己的技巧水平淋漓盡致地發揮與施展出來的問題。這實際上又是書家的心靈世界能否表現為書法藝術的一個關鍵環節。如果這個環節出了問題,那書家的技巧水平再高也將無濟於事。因為書法藝術永遠都不是某種潛在於書家的主觀世界之中的技巧水平的產物,而隻能是這種技巧水平的現實操作亦即臨場發揮的產物。而為這一臨場發揮的質量與水平提供必需的“物質基礎”的,則是書家在臨場發揮之時所具備的那種心理狀態。書法創作對這種心理狀態的要求,也是相當嚴格的。借用孫過庭的話說,“若五乖同萃”,便會“心遏手蒙”;隻有“五合交臻”,才能“神融筆暢”(《書譜》)。一般而論,這種心理狀態所包括的,主要有精神集中、輕鬆自如、平和沉靜、書興勃勃這樣一些方麵。隻有在這種心理狀態的切實保障之下,書家的技巧水平才能最充分而完美地發揮出來。而之所以非如此不可,從美學性質上看,則是因為隻有在這種心理狀態之下,書家的心靈世界才能被完整而全麵地表現出來。相反,若書家的心靈狀態因為某一因素的過分強化而使其整體構成狀況失去常態與平衡的話,則書家心靈世界的表現就必將是殘缺不全的了。

譬如,表現自我這一因素,是書家進行藝術創作時的心理狀態的基本構成部分之一。但如何才能真正地做到表現自我呢?在我們看來,在這方麵的唯一途徑,就是讓書家自己的心靈世界盡可能真實而全麵地展示出來。而達到這一目的的唯一途徑,就是書家必須具備上述的心理狀態,而不能拋開其他心理因素不管,僅僅單方麵地去追求表現自我。實際上,如果書家在藝術創作中一味地、過分地、片麵地去追求表現自我,則其心理狀態構成中的這種表現自我因素的過分突出與強化,必將使其他的心理因素受到壓抑和排斥,並最終使其心態構成因失去平衡而陷入一種不正常的狀況之中。在這種情況下,書家心靈世界的真實與全麵的表現已經不可能,他所真正表現出來的,恐怕就隻有那種被誇張與扭曲了的表現自我欲了。在當今的書壇上,這種以“表現自我”為能事的“書家”數量頗為可觀。這是一部分急於成為書家而又不肯實實在在地下工夫,從而也不能尋找到成為書家的正確門徑的人。因此,我們認為,書家的表現自我,乃是一個功到自然成的瓜熟蒂落、自然而然的過程,而絕不是可以有意追求的,這就如同俗話所說的“有心栽花花不紅,無心插柳柳成蔭”一樣。

當然,有些書家的藝術創作是在極為情緒化的狀態之中進行的。其中最為著名的,是張旭的於“呼叫狂走”之後而“以頭濡墨”而書,懷素的“忽然絕叫三五聲,滿壁縱橫千萬字”之類。對此應該作何解釋呢?在我們看來,這類書家的藝術創作不管多麼情緒化,這種情緒化也是必須具備一定的合理性的。第一,從心理狀態的層麵來看,這種情緒化並不會破壞書家心理狀態的完整性與平衡性。也就是說,盡管書家的創作活動是情緒化的,但他通過這種創作活動所表現出來的卻仍然是他那個真實而完整的心靈世界,而並非某種單一的、片麵的情感。因而在這裏,情緒化仍隻能是表現心靈世界的途徑,而不能是表現心靈世界的障礙。第二,從藝術技巧的層麵來看,這種情緒化絲毫也不會影響並破壞書家技巧水平的展示與發揮。如上所述,一旦技巧水平領域出了問題,則形象構成方式的準確無誤與一絲不苟便無從談起了。若真是這樣,那表現心靈的創作宗旨便終將成為泡影。因此可見,書家藝術創作活動的情緒化也當是相當理性化的,若真正“瘋狂”與“顛逸”到了神誌不清、胡亂塗抹的地步,那任何真正美學意義上的藝術創作活動,就都不複存在了。

所以我們一向認為,對於曆史上所記載的所謂張旭的“顛逸”與懷素的“瘋狂”之類,是不能簡單化地、無條件地作為常識性質的曆史事實來理解和接受的。在這裏,完全可以肯定的是:第一,這絕不是張旭與懷素進行藝術創作的一種常規狀態。不僅他們在進行通常的楷書創作或行草書創作時肯定不會如此,即便他們在進行狂草書的創作時也肯定不會都要如此。因而這“顛”與“狂”,肯定隻是他們在創作某種特定作品時的某一特定狀態。是不能將這種特定狀態不加分析地作為常規狀態來對待的。第二,即便這種“特定狀態”,也肯定是被傳聞化了的、詩意化了的,亦即在傳聞和詩作中被添油加醋和誇張渲染了的。因而這其間的曆史可信度到底還有多少,是大可懷疑的。所以,對這樣的一些曆史資料,絕不可以輕信,絕不可以盲從。正確的態度應該是,可以大體上信其為“有”,即總體上承認這種情況是存在的,但不能簡單化地信其為“真”,即對其曆史含量的真實程度要具體分析。

其次,還有個臨場發揮的問題,亦即書家在一件作品的具體創作過程之中,能否讓自己的技巧水平淋漓盡致地發揮與施展出來的問題。這實際上又是書家的心靈世界能否表現為書法藝術的一個關鍵環節。如果這個環節出了問題,那書家的技巧水平再高也將無濟於事。因為書法藝術永遠都不是某種潛在於書家的主觀世界之中的技巧水平的產物,而隻能是這種技巧水平的現實操作亦即臨場發揮的產物。而為這一臨場發揮的質量與水平提供必需的“物質基礎”的,則是書家在臨場發揮之時所具備的那種心理狀態。書法創作對這種心理狀態的要求,也是相當嚴格的。借用孫過庭的話說,“若五乖同萃”,便會“心遏手蒙”;隻有“五合交臻”,才能“神融筆暢”(《書譜》)。一般而論,這種心理狀態所包括的,主要有精神集中、輕鬆自如、平和沉靜、書興勃勃這樣一些方麵。隻有在這種心理狀態的切實保障之下,書家的技巧水平才能最充分而完美地發揮出來。而之所以非如此不可,從美學性質上看,則是因為隻有在這種心理狀態之下,書家的心靈世界才能被完整而全麵地表現出來。相反,若書家的心靈狀態因為某一因素的過分強化而使其整體構成狀況失去常態與平衡的話,則書家心靈世界的表現就必將是殘缺不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