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口鍋(1 / 2)

外麵是冷的,可洞府之內不然。

修真者不懼寒暑,卻也沒有刻意折騰自己的意思。

到了洞府內,楚南澤自然先把炎祈放下了,他眉目間還帶著薄怒,一雙鳳目上挑,“你自己說說,你今日所為何處不妥?”

炎祈木楞楞立在那裏,不怪他恍神,他也曾拜過師父,那位師父教他古獸弱點,教他打磨武器,製作陷阱,可獸世的糙漢子,信奉的都是不打熬不成材,不壓榨幹淨他最後一點精力都不罷休,不能咬牙堅持下去,那還能怪人家不教你?

他尊敬刃師父,而眼前的人……也必定是個很好的師父。

“日後但凡有事,炎祈必與師父直言,也不會強撐。”炎祈這會兒能瞧見的隻有楚南澤的背影,辨不出自家師父的心思,隻有一點說一點了,“今日我是真的能跟上,昔日在山林中行走,也是這般,我還去過萬丈雪原……我是火屬性,不怕冷,再不濟也能化作原形,總不會為難自己。”

楚南澤頓了頓,頷首道:“還有呢?”

“炎祈不知,但日後有師父教導,隻要師父說了,便不會再犯。”炎祈看著是冷,但嘴皮子絕對靈活,當了那麼多年族長,獸人又都是直腸子,有話不說裝冰山裝高冷,誰懂什麼言外之意?

既然已經這麼不要麵皮地表心意了,炎祈不在乎再多說兩句,“被師父帶上來之後,我才發現歲寒峰越往上寒風越是割人,幸好有師父護著。”

這下楚南澤滿意了,他轉回身,小徒兒低著頭,銀白的長發蓬鬆的,讓人忍不住想揉兩把……還是算了,他有點心理陰影。

“首先,以後莫胡亂拿自己試藥,銀發如何?你一輩子化形不成也是本座的徒兒,誰敢說你?”楚南澤說了這點,又想到更要緊的事,把前些日子新製的還未上身的法衣找了一件扔過去,“當徒弟的也是師父的臉麵,穿得如此……有辱斯文。”

法衣分明是楚南澤的尺寸,也同他身上那件樣式差不多,但被那麼一扔,就迅速裹住炎祈的身體,縮小到合適的大小。比起凡俗界再多麼昂貴的布料都不合炎祈心意來,這件白衣除了顏色,便沒有任何可挑剔的了。

白衣很顯眼,還容易髒,炎祈又不是安分的,到時候弄得一身可不好看。他不在意,然而他師父卻是頂頂愛幹淨的,少不得跑去山林狩獵要先換了衣裳。

“衣服上有防塵陣法。”大抵真是有緣,楚南澤從來不會看人臉色,卻一瞧小徒弟的眼睛就知曉他在想什麼,“最後,藥癡師兄那裏你願去則去,不想去也無須擔憂得罪人。”

炎祈在草藥方麵素來沒有天賦,從他拿著百草藥集還能一無所獲即可看出,這是事實。而炎祈心甘情願為藥癡找流年花也是事實,沒有一絲勉強。

不是出於自己糟蹋了流年花的歉疚——那本就是他的東西;

不是為了從藥癡手上討到的些許好處——他不屑做那樣的事;

或許有一點為不想自家師父得罪人的念頭——可略和楚南澤相處便知曉壓根不必;

炎祈很是懷念地歎氣,語氣帶著他不自知的沉重,“藥癡師伯很像我族的……長老。”

因為癡迷煉丹術,藥癡對修行不是很在意,後來以丹入道,才堪堪追上幾位同輩,也沒特意改換形貌,是以真正是個老者模樣。

藥癡對丹道成癡,而祭祀是族中唯一懂藥理的人,對各色藥草也極重視。

無論環境好壞,無論對力量有多渴求,那是他永遠回不去的家鄉啊,炎祈怎能不沉重,怎能心無掛礙?

但已經曆過一次隔著世界的別離,從現代到獸世,如今炎祈把心底的思念藏得極深,深到誰都看不出來。

楚南澤同樣沒看出來。

書上說,師父要了解徒弟,才能更好地教導。

不要書上說,楚南澤也明白,他挑了一堆功法,總要把最合適的給徒兒。何為最合適的?當然要先問清徒弟的狀況。

火係天靈根,妖修,這兩點是楚南澤知道的,和其他人沒兩樣,哪裏能行?

由於炎祈是妖修,楚南澤尚需問清了,“你族中有無傳承?”

妖修自帶的傳承,才是最適宜的,大多妖修會有長輩指導,而在楚南澤眼中,炎祈卻是沒人愛的小可憐。

話一出口,楚南澤深恨嘴巴快了腦子一步,何必揭徒兒的傷疤呢?

他很快換了句話來問,“你是妖修,又是什麼根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