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境裏的天劫中,炎祈已經練到高級戰士地步的蠻力迎來了又一次的突破。這和炎祈熬了幾十年後達成的那種境界不同,蠻力混著雷光,一並煉入了他血肉經脈之中,已然成了身體的一部分,所以炎祈臉上的獸紋再也不會褪去,他將再沒有什麼力量衝突的隱憂。
當然,拿到那個傳承也不全是好事,隻看看他抵製入魔時的危險,已經可見一斑。藏在傳承中的一絲魔念是被很快解決了,但是被化魔陣轉化多年的魔元卻沒那麼好根除,本來隻是潛藏在體內,一遇危機爆發出來,就直接阻斷了靈力運轉。炎祈之前渾渾噩噩,也有部分原因要落在魔元耗盡了他的全部力量去抗衡上。
慶幸炎祈從來沒有丟下過他在獸世學會的那些技能吧,如果不是能靠本能捕獵,他早就餓死了。辟穀了是一回事,但當體內靈力完全不能調動的時候,他就是個凡人,一樣會餓會渴,需要休息。但凡修真界有點來頭的妖修,都不會讓幼崽活得像真正的野獸,而炎祈是不同的。
恢複了人形,即便靈力還要省著給楚南澤療傷,炎祈的日子也好過了許多,至少他不需要再茹毛飲血了,也可以給他的師父更好的照顧了。
野外生存技能早已經點到滿的炎祈刨了兩根木頭,給楚南澤做了一張床,然後是各種陶土燒的盆子杯子,慢慢地連木屋也建了起來,精巧的帶閣樓的小木屋。虎皮兔皮之類的都被硝製過了,晾在外麵的竹竿上,炎祈打算再給楚南澤做兩件衣服換洗,他的儲物袋全毀得連渣渣都不剩了,連傷藥都是從林子裏麵新找來的。
依炎祈的猜測,他們大概不在修真界了,這樣靈力稀薄的環境有點熟悉,會不會是凡俗界呢?如果真的是凡俗界,可不利於養傷,不過有一個好處則是少有修士,不必擔心虎落平陽被犬欺。碰上幾個練氣期,最多築基期的修士,未入修途時炎祈都不懼的。
深林裏的小窩似模似樣以後,炎祈試探性地去了一次外麵,低矮的房屋,不寬不窄的街道,分明又是一座充滿煙火氣息的小鎮。記起初到此世的情景,他不免流露出幾分笑意。
不再是那個莽莽撞撞不知前路的異鄉客,炎祈謹慎了很多,身上穿的是皮毛坎肩和皮裙,肩上扛著新鮮的獵物,用磨好的石刀切成大塊叫賣。他的頭發利落地紮成馬尾,因為奔跑的動作有點歪斜,看著卻多出不羈的野性帥氣來,忽略掉那頭發的顏色,炎祈就是個特別一點的獵戶罷了,嗯,特別好看的那種特別。
楚南澤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距離上一回過了一個月了,入目的不再是被樹葉遮蔽的蒼穹,而是原木色的屋頂,身下也不是冷硬的石頭,反而是燒著熱烘烘的石炕,軟乎乎的皮毛簇擁著他,擺設簡樸卻舒適。
“炎祈……阿祈!”楚南澤心頭湧上一陣狂喜,他不會認不出炎祈的手藝,鑒於某隻狼崽子曾經用各種手工活侵\/占了他的房間。
所以徒弟已經好了,於是即便往日意氣風發的劍仙隻能躺在床上,他也喜盈眉睫。
端坐在街邊,正在給人找錢的炎祈心中一動,剩下的半片花鹿也不打算要了,雙腿邁動開來就像一陣風,到了更遠一點的地方,幹脆就隻見一道銀光閃過了。留下那群買野味的麵麵相覷,“就這麼走了?”
是就這麼走了,炎祈還記得留下句話來——“東家有喜,算作酬謝。”
幾個坐在街角的婆婆念叨開來,“祈哥兒是個癡情種。”
“這是怎麼說的?”過路的外鄉人得了不要錢的鹿肉,對那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的攤主產生了好奇心。
不必老人家開口,慣常走街串巷的貨郎神秘兮兮地問:“瞧見祈哥兒的頭發沒有。”
富態的商人笑得和氣,嘴皮子可利索,“少年白頭。要不是看你們都這麼習以為常,我都要以為他是妖怪了,銀發就算了,長得也太好了……”
長得太好看了,不似凡人啊。
小貨郎絕口不提自己也有過亂七八糟的猜測,十分惋惜地歎道:“誰說不是呢。長得好,本事又好,鎮上多少姑娘要丟了魂呢,可是祈小哥一個都看不上,對誰都冷著臉,話都少講,據說他的心上人,是一等一的這個。”他比出大拇指,狠狠地晃了兩下。
商人在他背著的貨架上挑東西,他喝了口水又繼續講,“祈小哥和他妻子那叫一個天生一對,地造一雙。可是姑娘的家裏人瞧不起個獵戶麼,要棒打鴛鴦。”
“求而不得,所以白頭了?”
“不不不,他們成了。”小貨郎感情充沛地講完富家千金和窮小子的私奔故事,話鋒一轉,“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這小娘子身體弱,長途跋涉就病倒了,祈小哥守了他妻子三天三夜,頭發盡皆成雪。我看呐,方才他走的那樣急,怕是他妻子有好轉了,急著去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