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口鍋(2 / 2)

“我不知道。”不知道該不該信,不知道會做什麼選擇。華羽往前走了兩步,想要扶住癱軟在地的鴉殺,又到底沒有伸出手。

鴉殺歎了口氣,“我要死了,欠庚瑤的,我拿命抵。這輩子就這樣了,下輩子,師父,如果我有下輩子,你給我個機會麼?我再不做錯的。”

“好。”華羽點了點頭,神色複雜地看著慢慢消散的鴉殺,沒有否認那句師父。庚瑤神魂俱滅,鴉殺拿命抵,自然也是神魂俱滅了,神魂不全的人,無法入輪回,沒有下輩子。

不過是虛幻的安慰,鴉殺已然滿足,他又覺得不後悔了,跟在玄水身邊,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才能為華羽做更多的事。至少玄水一直未殺華羽,等玄水知曉他的背叛,華羽得到消息應該會有所防備吧。

利刃反手插在心口上,鴉殺加速了自己的死亡,唯有如此,玄水才無法從他的命牌上得知此處情況,得知鴉無的死因。

華羽親眼見著鴉殺潰散在天地間再找不出一絲存在的痕跡,心中難免悵然,又被大量信息弄暈了頭,現下和楚南澤他們說起這事兒,都是一副怏怏的模樣。

清毓看慣命軌,乍一聽這樣的事,都有些唏噓。他抬手又想卜卦,占一占鴉殺所言真偽,已知結果再論證,比憑空推算容易許多。明止淵遲疑好久,沒有阻止,暗地裏捏緊了手裏的玉瓶——龜族長壽,大不了他分一半精魄給這小混蛋,分一半壽命出去而已。

“鴉殺或許沒騙你,不過他知道的並沒有他所想的那麼多。”楚南澤拍了拍華羽的肩膀,狀似嫌棄地捏著酒杯,“你何時成了醉酒鬼?”

華羽笑了笑,他實在算不上酒鬼,手執酒盞淺啜,仍好看得不像話。有人安慰他便聽著,多少心裏好受些,鴉殺的猜測,真是讓他打骨子裏發冷——要是玄水真是扶搖呢?不,小九不會是那樣的人,所以是不是出事了?域外天魔侵體?能與神獸匹敵的,是最早誕生於世間的天魔。

炎祈聽見楚南澤的說話聲,從思緒中醒轉來,突兀地提出了一個觀點——玄水正是扶搖的親弟,亦是華羽之弟,而扶搖大概是被其挾持或封印。

這回真的不是開玩笑了,炎祈好歹與玄水友好地相處過一段時日子,多少比旁人知道的多一些。炎祈的聲音不算大,很沉穩,帶著令人信服的魔力,字字句句傳入華羽耳中。

“華羽師伯曾說,祖鳳要你照顧的僅有扶搖,這意味著祖鳳承認的孩子隻有兩個,為陰陽二氣所生。那麼,不被承認的有沒有?”炎祈記起玄水對自己的古怪態度,還有被不斷強調的異類與拋棄,已經沒了當時的不以為然——一個真正的孩子,不被承認不被關心,沒那麼容易放下。

沒有猜錯的話,玄水和他倒真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可他比玄水幸運一點兒,“秘境中半句讖語,說的除了清氣所分陰陽二氣,還有一道下沉的濁氣。濁氣入腹,生而為魔。”

“而神獸是不會入魔的,祖鳳又怎會接受天魔之子?”真正捅破了這一點,華羽輕易地接下了炎祈的話。這個假設,顯然比鴉殺的說法更合乎邏輯,至於玄水與鴉無的相似,大概是二者都是純然的天生為魔。

鴉殺沒聽過九層塔裏扶搖的留言,又有對扶搖的嫉妒作祟,固執地認為扶搖不好,以致錯過了真相。

雙方所得合起來,拚湊成了一個真相,不好也不那麼壞的真相。甚至於,炎祈有些懷疑,玄水對華羽有惡意,不一定對扶搖也有惡意,他就像一個不願被搶走自己珍寶的孩子,要扼殺一切膽敢靠近的人。

無論真相是什麼,都不那麼重要了,對整個修真界來說是如此的,因為除了模棱兩可的關於玄水扶搖猜測,鴉殺還吐露了天棄教的所有據點。玄水沒有太大的權力欲,隻掌控著實力最高的護法與長老,所以鴉殺能得到的情報,幾乎囊括了大半天棄教的勢力。

玄水把修真界攪得一團亂,靠的不僅是自身實力,一個人能做的事是有限的,神出鬼沒的魔修才是大亂的主力,而楚南澤身染魔氣時躲躲藏藏夠憋屈了,他想要試劍。

道修們不是無法團結起來,隻是缺少一個銳意進取的,為眾人所信服的領袖。各派宗主要坐鎮本門,其他人難以服眾,更別提讓不同宗門的人擰成一股繩。楚南澤可以,他是同輩中最出色的那個,是最寒光凜冽的一把劍。

劍鋒所指,盡皆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