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對華羽有過執著的玄水,現今早早轉移了目標,是以看過了鴉殺的落幕,在華羽心上捅過了一刀就放開手去不管了,即使華羽站在他麵前,他眼裏更多的都仍是炎祈,“可惜你不能入魔,對,本座不願令你入魔了,但是你們需要幫本座一個忙,然後魔修……天棄教……嗬,誰愛管誰管去。”
多年的籌謀,說丟就丟了,玄水拂袖之間,兩個聽聞他的言論而心懷不滿出言抱怨的魔修,徹底化作了天地間一蓬塵土,四散開來。
又是死一樣的寂靜。展示過實力的玄水微微一笑,“現在,選血屠大陣還是選擇——幫我?”
“有何要求,魔尊不妨說上一說。”主戰的是莫問,最先接受和談的還是莫問,換了炎祈,一樣會做這個選擇,因為玄水一直表現得強大……且瘋狂。
不在乎任何事的瘋子最可怕,當對麵的瘋子願意當個正常人時,不妨給雙方一個機會。
玄水不是不在乎一切,他不在乎絕大多數東西,對炎祈,卻是真的看重的。一個有著類似經曆,卻活出不同人生的同類——玄水偶爾會想,他是喜歡炎祈特有的堅韌和火焰一般的熱度,還是堅持想要看看炎祈真的墮落如他?不過比起那樣說不清的情感,並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除了他的九哥,他再也不能把什麼人或事物,全心全意地擱在心裏了。
扶搖是第一個對玄水好的人,是萬年寒潭裏第一個給玄水溫暖的人,是於玄水而言最重要的人。很多人都知道玄水池又叫酒池,但哪個知曉,聞名遐邇的酒池,不過是因為扶搖困於潭底未出殼的小弟弟想要嚐嚐酒的滋味,扶搖就日複一日釀酒,傾倒於此處,地上始有酒泉之說。
因為太過重要,玄水樂意提前揭露所有底牌,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在提出自己的要求之前,他舒展了眉宇,露出輕浮又愜意的笑,側過頭對上莫問,對上所有想殺他而不能的道修,“你們隻能選擇接受我的要求,別想著同歸於盡的蠢事,但凡人世間欲念惡念雜念不滅,我便不滅。”
“天道喜歡平衡,有道必有魔。天魔心魔墮魂成魔……吾乃萬魔之祖。魔種還在,或許能誕生新的魔尊,魔種已失,天道怎容你們對我動手?”
那側臉比最精美的玉雕更精致美麗,但那人嘴裏說出的字字句句,都砸得人心慌,於是極致的美麗,也成了令人受驚的原因。
炎祈是變數,玄水從未如此肯定這一點,若非是炎祈機緣巧合先得了傳承,收了魔種,另一個被當靶子扶起來的魔尊,才會是如今站在這裏和道修對峙的人。而扶搖留下的話終究為炎祈所參透,猜出了玄水的身份,透露了其與扶搖的關係,把一切放到了明麵上。另外,如果炎祈未因相似際遇吸引走玄水的注意,玄水當是已親手誅殺華羽,奪取血脈之中鳳凰之力用以喚醒扶搖了,而非是貓逗老鼠一般自找樂趣。
最重要的,是炎祈能祛除魔氣,一定也能救回扶搖。
“瞧瞧,你們慌什麼?代價不必你們來付的。”玄水長而濃密的羽睫落下一片陰影,遮擋住他的眼中神采,“鳳過承平,清氣入腹生孔雀與鵬鳥,濁氣便成了我,所以說起來,我是有兩位兄長的,地下沉睡的是金翅大鵬鳥扶搖,我要救他。”
“小九怎麼了?”華羽是真的急了。
玄水反而不見擔憂之色,“九哥太虛弱啦,他都睡過千年了,我要他醒過來。華羽,你呢?”
小九、九哥、扶搖,說的是同一個人。一些人的目光又聚集到華羽身上了,他們期盼有一個救世主,可以把他們從無解的困境裏解脫出去。
最是孤高,不肯低頭,隻喜歡站在最高處的孔雀,是不會為這群不被他放在眼裏的人,折損哪怕一根羽毛的。他會來,會站在這兒,是為了幾個好友,為了扶搖,為了掀起一切的玄水。
然而他往前走了一步,說:“帶我去見小九。”
於是有人低聲讚頌起他的大義淩然……像個笑話,嗯,說的就是那幫子自以為是的蠢貨。
“我這個當大哥的,是當做點什麼了。鳳凰精血屬我繼承得最多,我會盡數交與小九。”華羽歎了口氣,衝皺著眉的楚南澤笑,一如既往地招人恨,一如既往地招人愛,豔光炫目,“失了鳳凰遺贈,我依舊是永遠站在高處的。”
玄水:“……”
玄水忍了又忍,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別說的和九哥多親近似的,本座找的不是你!”
哦,這就有點子尷尬啦。